勤政殿燈火通明,亮如白晝。
待回來的親衛將消息稟出躬身退下之後,埋首在奏折中的冷越帝起身。
卞康打量他的臉色,上前小聲的詢問,“皇上您今夜打算安置在哪位娘娘的宮裏?”
“柔妃吧!”冷越帝顯然興致不是很高。
卞康剛要派兩個太監去柔貴妃宮殿讓其沐浴準備,隻聽得皇帝又說了一句,“務須告之,直接過去就好。”
夜已深,柔妃並未安寢。
大盛國沒有皇後,柔妃生下了太子理當母憑子貴執掌鳳印。誰能想到太子並非皇後所出,而她這個太子的生母也不過是在妃位上晉了個貴字。
皇帝喜怒無常,後宮中年年都有新進的秀女美人兒,寵得了這個,忘記了那個……
想起來了還好,就怕你一輩子都讓那人想不起來。
她這個柔貴妃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若不是兒子爭氣,自己現在也不知道會在後宮的哪個犄角旮旯裏夾縫求生,能貴到哪兒去。
柔妃臉上不施粉黛,身上隻著薄薄的裏衣,梳著一頭青絲對著菱花銅鏡裏的女人自怨自艾。
貼身大宮女高興的跑進來,“娘娘,我看到皇上往這邊來了。”
貴妃聽了一慌,心裏又驚又喜,皇上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想來妝扮也是來不及,隻能硬著頭皮起身迎駕。
宮殿中宮紗粉帳層層疊疊,羅帳重帷飄飄欲飛。顏色鮮豔張揚,一踏進仿佛踩上了漫天雲霞之中,軟綿綿讓人舒適。這樣的布置到處都充滿了少女閨閣天真甜美的氣息,絲毫不像是一個三十多歲女人該有的喜好……
冷越帝看著素麵朝天請安的柔妃眼神稍稍一滯,一時竟忘記了叫起。
柔妃看著他的恍惚失態在心裏冷笑,他現在是透過自己看到了誰呢?
就是這張臉,才讓她在宮中的地位十幾年屹立不倒,而她的兒子能成為太子也是因為……她愛極了這張臉,也恨透了這張臉。
卞康沒想到這麼晚了貴妃還未安寢,而且會這麼幹淨清新的出現在皇帝麵前,與以往濃妝豔抹的姿態相去甚遠。她去了妝容倒不大像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位,更像是恨極了的那位。
像……真是太像了……
這樣想來陛下今夜肯定不會宿在此處了!可是冷越帝接下來的舉動出乎他的意料。
皇帝居然親自將柔妃扶起來,“怎麼,朕想著多日未見愛妃過來瞧瞧,沒想到愛妃這是在刻苦用功?”看著擺放在妝奩上的詩集目光不由得柔了柔。
“皇上過獎,臣妾隻是睡不著隨便翻翻,卻不想被您取笑。”
年老色衰比不得當年,狐狸精一批又一批。眼前的男人一如當年英俊,歲月在他身上沒有留下多少的痕跡。若不是靠這些小手腕,又怎麼能栓得住一個帝王的心!
柔妃看了一眼那她從未翻動過的書冊,心裏冷笑。你素來愛的可不就是才女……就想趁此機會聊聊有關那本詩集裏的東西,卻不料冷越帝已經轉身進了內室,對桌上那物並沒有多大的興趣。
她眼觀鼻鼻觀心,趕緊上前伺候他更衣歇息。
詩集什麼的,一邊兒吧---
皇帝看著如此柔順聽話的柔妃很是滿意,攬著她就上了飄紗珠簾後的雕花大床。
卞康有眼力的趕緊退下,安排好了一切站在大門外侯了一會兒,見沒有其他吩咐就去了偏殿休息。
正當他睡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小德子匆匆來報,“卞總管不好了,皇上……皇上他走了。看情形似乎是柔貴妃沒有伺候好陛下,惹怒了聖駕。”
他幾下套好衣服往柔妃大殿趕,一邊跑一邊不由得疑惑,先前皇上還不是好好的!柔妃是宮裏的老人不可能會出什麼岔子才是……這種事情以往隻有在虞妃的寢宮才有發生。
太監宮女跪了一地,看著甩袖而去的皇帝個個膽戰心驚,不明白娘娘這是怎麼得罪了皇上,讓他發這麼大的火。
柔妃赤腳下床摔了屋裏所有的東西,“賤人,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