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幾兄弟在風府用了午膳,然後才告辭離去,離去前無不是鄭重囑咐風獨影“大哥那裏早點去,他擔心得要命,氣得更是不輕。”
等幾個兄弟走後,風獨影略略午睡了片刻,便入宮去了。到了皇宮,直入棲龍宮尋東始修,卻被告知陛下去了鳳妃宮中。風獨影想了想,便轉去禦花園逛了逛,大約過得半個時辰後,估摸著宮人該是稟報了東始修,應該也從鳳妃宮中回來了,便再往棲龍宮去,卻又被告知陛下半途轉去了謝妃宮中。這回,鳳影將軍不等了,直接打道回了自己的鳳影宮。
奔波了許多天今日才趕回了帝都,本有些疲累,午覺又睡得不長,所以回了宮後便倒頭大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朧中隻覺得有人輕搖著她的肩,然後傳來宮女輕細的聲音:“將軍醒醒,陛下來了。”
風獨影迷糊睜眼。
宮女見她睜眼,忙道:“將軍,陛下來了,正在前殿等候。”
風獨影聽清了,卻轉過身又睡去。
宮女見之急了,又伸手搖她,“將軍,陛下來看您了,就等在前殿,您快起來接駕呀。”
可風獨影就是不動,直把小宮女急得欲哭。
“好了,你退下吧。”驀然有聲音從後傳來,小宮女轉頭便見東始修站在寢殿門口,忙起身行禮,然後悄悄退下。
東始修走到殿中,自顧找了張椅子坐下,而床上的風獨影閉著眼睛側躺著,安安靜靜的似乎睡得很熟。
寢殿裏靜悄悄的,沙漏汩汩流泄。
許久,東始修直坐得腰酸背痛了,可床上的人卻沒一絲轉過身來的意思,他歎了口氣,“好了,知道你醒著,起來吧。”
風獨影不動。
東始修於是又放軟了聲音,“從你受傷失蹤,這都快個把月了,大哥擔心得要死,你一回來就擺個後腦勺對著我啊。”
聽了這話,風獨影終於起來,轉過身看著東始修道:“大哥不是忙著嘛。”
從她端麗的麵容,到冷淡的神情、語氣,絕對看不出、也絕對沒人敢說她是在撒嬌,但憑良心說,冷靜威嚴的鳳影將軍這刻確實在衝她的大哥耍小性子。
東始修一聽倒是笑了。
她受傷失蹤讓他日夜憂心,等到知道她人在沛城那高懸的心算是放下一半,怒火卻又上來了,隻為她不顧安危出海追敵之舉。今日一早得知鳳影將軍回來的消息,他一顆心才算是全放下,於是等在宮中,想著她回來第一個要見的該是他這個大哥才是。結果左等右等,一刻過去,又一刻過去,一個時辰也過去了,直等到中午了,卻還沒等到人。心裏都等出火來了,正好鳳妃命人請他去宮中用膳,於是他一甩袖去了鳳妃宮中。
用膳時,鳳妃見他神色不豫悄悄詢問宮人,得知了原因,便開解他道“風將軍連日趕路定是疲倦了,怎麼也得休息一下緩緩氣吧”。他一聽想想有理,倒是放鬆了心情。用完了膳,出了鳳妃宮,半路上撞著謝妃派來的人,說宮裏的“五色芙蓉”開了花,請他去賞花,於是便轉道去了謝妃宮中。才到了謝妃宮門前,便有宮人追來稟報“將軍入宮了”,他看著宮門前等候著的謝妃與二皇兒東天琮,自出征後已有數月不曾見了,總不能過門不入的。
等到他從謝妃宮中出來,也料定了他這個七妹不會乖乖等在棲龍宮,所以直接打道鳳影宮,果不然,宮女告知“將軍一回宮便睡下了”。
唉,或許當年她的哥哥救了他而害她失去親生的哥哥,他便已欠了她。這一生,這個妹妹於他重逾這世間任何一個,而他這個大哥於她卻隻是七個最親的人之一。
他不能苛刻她,亦不能強求她,他隻能一如繼往的做她如父如兄的大哥。守著她,護著她,疼著她,直到白發齒搖黃泉碧落。
所以他站起身,露出一個兄長的疼愛笑容,“過來,讓大哥看看你的傷。”
風獨影自床上下地,走到東始修身前,指了指腦袋,道:“早脫疤了,好全了。”
東始修扒開她的頭發,在太陽穴後半寸處看到了一道兩寸長的粉紅色傷疤,暗道好險,再前一點就性命堪憂,一時心生後怕,麵上便顯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