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1 / 3)

白芷喜歡白衣,從遇到白蘇那天開始,使盡十八般武藝讓白蘇穿上白衣。白芷仰著小腦袋問白蘇:“白蘇,你姓白,為什麼總穿黑衣?白衣多好啊,飄飄欲仙,不食人間煙火……”剛學了兩句就開始賣弄。

白蘇低下頭,瞥了一眼拽著自己衣角的小腦袋:“白衣愛髒,你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蹭在為師身上,為師就不能出門了。”

白芷賊心不死:“白蘇,白蘇,今天是元宵節,你就穿上白衣吧,到大街上迷死一幫男女老少。”

白蘇一愣,“今兒是元宵啊,阿芷又大了一歲,那為師就讓你如願吧。不過阿芷都七歲了,不能老喊師傅的名諱,要喊師傅,知道嗎?”

“不知道,師傅的名字多好聽,跟阿芷的一樣好聽,不叫多可惜啊。”白芷扯著白蘇的衣角不停得晃,“白蘇,你快換上白衣吧,我們去燈會。我等不及了。”

最終白蘇沒有拗過小徒弟,乖乖換上了白衣。

“無憂鎮上無人憂,一口離人解百愁。”這句詩說的就是無憂鎮上的離人酒。白芷一到鎮上就嚷嚷著餓,白蘇就帶著小徒弟來到了離人酒肆。平日裏白蘇就是酒不離身,與離人店家頗為熟絡,但今日白蘇換了一身白衣,老店家一時眼拙,沒認出來,忙到跟前賠不是:“白公子,今日的一身白衣,更添俊朗。老朽一時沒認出來。阿來,趕緊迎公子去樓上雅座。”

離人酒肆的店家甚是熱情,就是糕點也是一絕,因此,酒肆常常是座無虛席,何況今日又是元宵節,不等天黑,酒肆早已擠滿了人。

白芷坐在檀木高椅上,晃著兩條小腿,手裏抓著一口酥,滿口渣子,還是不是哼著跑調的小曲。

窗外天色漸漸黑透,燈籠裏的光把大街照得有點昏黃朦朧。白蘇放下手中的酒杯,“阿芷,吃飽了我們就去逛燈會吧。”

白芷急忙咽了兩口,一時哽在喉頭,忙去抓茶壺,茶壺裏滿滿的開水,白芷慌了神,“咣”一聲就掉到了地上。一旁的白蘇趕忙把手中的酒水喂給白芷。白芷猛地喝了一口,“咕咚”,終於咽下去了。白蘇望著淚眼朦朧的白芷哭笑不得,“阿芷,今日可是嚐到離人酒了,味道如何?”白芷嘿嘿地望著白蘇笑,“白蘇,離人酒也不過如此,為何你總日日不離身呢?”白蘇敲了白芷一記頭,“真是暴殄天物。”

師徒兩人結了帳,慢吞吞地走在無憂鎮上。白芷跟在白蘇身旁已有兩個年頭。兩年前,還是元宵節那天,白蘇不知從哪裏撿了個徒弟回來,取名白芷。從此,白蘇便被小毛丫頭吵得不得安寧,至於真正的安寧不安寧,舒心不舒心隻有白蘇自己知道了。

逛燈會的人越來越多,白蘇比街上的燈還要晃眼,身上粘著不少目光,大多是妙齡少女青睞又羞澀的目光。白蘇自是不以為意,倒是小徒弟很得意,白芷在心裏偷偷腹誹:要是看白蘇一眼就給一兩銀子,不不,一文錢就夠,那就可以買很多很多的一口酥了。不過這種事,白蘇無論如何都不會讓白芷幹的,徒弟出手,丟的是師傅的臉。所以,白芷隻能在心裏偷偷可惜,白花花的銀子就這麼擦肩而過了。

白芷看見路攤上的團扇就走不動路了,一把拉住神色迷離的白蘇,“白蘇,家裏的團扇好像壞了。”

白蘇拉著白芷到攤前詢問。

攤主看著這位清秀絕倫的公子一時愣了神,回過味來,才道:“這位公子,團扇是燈謎的禮品,並不出賣。”

“如此,那就試試我的運氣吧。”白蘇看著寵溺地揉了揉白芷的小腦袋,隨手接過攤主遞來的燈謎。

“遇水則清,遇火則明。”

昏暗的燭光照亮了白蘇的半邊側臉,白芷就這麼癡癡地望著,“白蘇,可是難倒你了?”

“阿芷,為師肚子裏還是裝了點墨水的,不是某個人,肚子裏隻有一口酥。”白蘇把寫著燈謎的紙條遞給攤主,“可是‘登’字?”

攤主絲毫不為損失了一把團扇而不舍,反而誇讚道:“公子好才華。”又從攤位上選了把最精致的團扇遞給白芷,道:“小徒弟來日也會青出於藍的。”

白芷接過團扇,明白過來,“白蘇,你大了我一輪,多吃了那麼多的鹽,怎的好意思取笑你可愛善良的小徒弟?”

白芷的眸子一閃一閃的,故作委屈的樣子瞅著白蘇。

“是!我的阿芷最可愛,最善良。”白蘇不等白芷發作,便牽了她的小說往人群裏走去。

白蘇的心異常柔軟,遇到白芷是他這輩子最大的幸運,那麼,白芷呢?遇到他,是不是今生最大的不幸?白蘇下意識地握緊掌心溫暖的小手,無論如何,至少兩人的命運已經糾纏在一起了。

此時街上已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人潮裏起起伏伏。白蘇心裏很滿足,如此牽著白芷的手,在平凡安寧的小鎮過一輩子就像是在做夢,這個夢美好而真實。不自覺地,白蘇的嘴角揚起一個弧度。

白芷嘴裏不忘哼著小曲,腦袋左搖右晃,走走停停,也過了不少時候。

“白蘇,我渴,要喝水。”

“恩,那我們去前麵的茶樓歇會兒。”

白芷是累了,渴了,可是心思活著呢,還沒逛夠,央這這白蘇道:“好白蘇,你就去旁邊的店鋪討杯水吧,我在這裏等著。”

白芷就是白蘇的克星,白蘇交代了幾句,就去旁邊的店鋪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