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侯!”楊露禪大呼一聲,竟不顧一切,也栽了下去,他伸手抓住楊班侯的衣襟,然後將他攬在懷裏,運足氣力,左手護住班侯,右手伸手抓著什麼。
兩個人飛快下沉,楊露禪睜大雙眼,如遊雲一般,尋找可以拽住的東西,就在跌入穀地的一刹那,他發現崖壁之上生出一株歪脖鬆樹。他用力一劃腳,一伸右手,抓住了鬆樹的樹幹,整個身子懸轉著……
這真是奇妙的功夫!他用牙齒咬斷了班侯身上的捆索,楊班侯也趁勢拽住了樹幹。兩個人足有三百多斤重,樹根開始活動,鬆樹有些傾斜……
情況萬分緊急。
楊露禪像壁虎一樣輕輕一竄,貼於石壁之上,用雙手摳著石壁,整個身子緊緊貼著石壁。
楊班侯也離開鬆樹,貼於石壁之上。
鬆樹“呼啦”一聲,脫落了,栽了下去。
父子二人用手腳找著石壁間的溝溝坎坎,費力地往下滑行,楊露禪看到下麵就是山穀,離自己所在之處隻有十幾丈,勇氣倍增。
經過一番努力,兩個人血跡斑斑,終於滑到了地麵。
楊露禪對楊班侯說:“我們從附近找山路,盡快去與馮老先生會合之處,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了?”
父子二人轉過一個巨石,見到高劍艾血跡淋漓,仰麵倒在那裏,她已被渾身捆綁的葵花兵器紮了無數的窟窿,黑血汩汩而流,招引了不少蟲蠅圍攏而來。
楊露禪終於發現一條小路通往山上,兩個人歡喜若狂,奮力攀登。
將近傍晚,他們終於來到與馮三保等人會合之處,可是冷風襲人,雜草叢生,哪裏有他們的影子呢。
突然,西麵傳來清脆的槍聲,槍聲沉悶,像是一聲聲悶雷。
楊露禪叫一聲:“不好,”立即與楊班侯朝槍響的地方奔去。
卻說馮三保等人正在喝玉米麵粥,一忽兒,一個侍衛口吐白沫倒下了,又一個侍衛倒下了,有三個車夫也倒下了。
馮三保慌了,摸摸這侍衛的胸口,又摸摸那車夫的腦袋。
鳴琴也倒下了,她蒼白的臉上掛著一絲冷笑。
“這是怎麼回事?”馮婉貞大聲叫著,猛覺天暈地轉,心裏像刀剜一般難受,也倒下了。
“婉貞!”馮三保大叫著,撲到馮婉貞身邊,馮婉貞七竅冒血,閉上了雙眼,顯得那麼安祥、從容……
一陣兒風襲來,幾片花瓣落在她清秀的麵龐上。
馮三保也覺得揪心似的疼痛,他踉蹌著朝前撲了幾步,仰天叫道:“蒼天啊,你開開眼吧,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話未說完,仰麵躺下了。
二十九個侍衛和十個車夫也這樣無聲無息地死了。
山頂上,那三個人依然冷笑。
“怎麼樣?穆幫主,這下總該滿意了吧?”
坐在獨輪車上的穆天真發瘋般地大笑道:“這一下我就成了人世間最富的富翁了,比皇上還富有,要什麼有什麼,哈,哈……”正笑著,那威風凜凜的中年漢子一歪腳,女童沒有扶住,獨輪車跌下山穀,穆天真跌了下去,穆天真大叫:“蔡嘯天,你真狠毒!……”漸漸沒了聲息。
女童一見勃然大怒,罵道:“蔡嘯天,你這個王八蛋,竟敢害我的養父,我要殺死你!”說著,拔出寶劍,朝中年漢子刺去。
蔡嘯天大驚失色,一個旋風,躲過劍鋒,叫道:“秋杏,我是你的親爹啊!”
秋杏一聽,猛然怔住了,兩隻水靈靈的大眼睛閃著清輝。
蔡嘯天用手一指下麵,說道:“你若不信,去問她,她是你的親娘……”
秋杏順著蔡嘯天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在倒下的一片人中,有一個人動了動,坐了起來,發出一陣狂笑,這笑聲令人毛發悚然。
她就是宮女差頭鳴琴。
“從此,我就是高奶奶了。”她站了起來,理了理頭發,朝山頂上揮著手:“嘯天!”
“秋杏,我的女兒,媽就要來了!”鳴琴滿眼都是淚水,沿著一條小路,朝上麵狂奔。
她的頭發披散著,腰帶開了,像一條彩帶飛旋著……
鳴琴終於跑到了山頂。
她與蔡嘯天緊緊擁抱在一起……
兩個人狂吻,急如雨下。
“我的小乖乖!”蔡嘯天魂飛天外。
“我的親爸爸喲!”鳴琴酥軟得像白雲飄飄欲飛……
秋杏睜大著眼睛,用兩隻白哲柔軟的小手捏著耳朵,喃喃問道:“你們真是我的爹爹、媽媽?”
鳴琴這才看到女兒,她撇開蔡嘯天,緊緊摟住秋杏,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