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險(1 / 3)

我沒再出府去見楊修,也沒再去見子建。子建以瞧睿兒的名義,來過府裏幾次,我都避而不見,全讓婉兒接待了他。每回子建剛走,子恒便來將我抱起,興奮的轉著圈。

“。。。好宓兒,你終於回來啦。。。”

郭氏在府裏的地位比以往更高了,我知曉這是子恒對她的補償,或許子恒絕情,但並非無情。他對郭氏多少是有些愛的吧,若不是我以死相逼,他是決不會那樣殘酷對她的吧。我並無計較,楊修一直在心裏,還有什麼好計較的。

建安十九年,子建被封為臨淄侯,一份永享富貴卻遠離權勢的頭銜,正如楊修所料,想來丞相如今的魏公對子建已是徹底放棄了。我不知曉這其中是否有子恒的功勞,但無論如何,如今的子建已遠遠不是子恒的對手了。

平平靜靜中,歲月依舊飛快流逝,轉眼睿兒已有十一歲了,再要不了幾年,他便就成年,可以保護自己了,我也就能安心的去陪楊修了。這一年是建安二十一年,曹操進封為魏王,同年,子恒再次隨他的父王統率大軍南下攻吳。

子恒走後,府內外的事情都有郭氏負責掌管,不過我院內的事除外,子恒在他的府裏給予了我絕對的自由。如此一來,我與郭氏便基本不會相見,隻要她不來為難我,我是絕對不會為難她的。

這幾年,每到開春的時候,我都會來到與楊修遊玩過的湖邊,初春的湖邊,銀裝尚未褪盡,有種素抹的美,景色依舊,隻是不見當時人。微風從湖麵迎麵吹來,夾雜著點點的寒,依舊吹不散我微鎖的眉心,愁眉均為他而鎖,卻是來去兩種情。身後突然一陣暖,我驚喜的回頭,卻不是楊修,一滴淚淒然而落。

“春寒料峭,怎麼穿這麼些就出來了!”

子建說著正將他的披風在我的衣襟前係好,動作輕柔有力,滿眼的憐惜與責備。他該有二十五了,除了眼角眉心的幾縷滄桑外,他依舊如朝陽般亮麗俊美。如此的他,得叫多少姑娘傷了芳心。

“你怎麼來了?”我與他隔著些距離,沿著湖邊並肩走著,腳步緩慢。

“心係一人,所以來此,沒想就真的碰見了。”

他的語氣裏突然有種楊修那般的靜膩,我停下腳步驚異的看著他。他回以我溫潤一笑,笑容竟是那樣的出塵。他隨即牽起我的手,漫步前行。我沒有掙脫,他的掌心溫暖亦溫柔,讓我不覺想起楊修溫暖的懷。

“宓兒,其實很長一段時間,我都無法明白,為何走進你心裏的是楊修,而非我。他能做的,不能做的,我統統都可以為你做。直至那日你問我是否懂你,我想了很久,也問了自己很多次,才發現我真的並不十分懂你。全城戒嚴的時候,他得知城外的你可能有危險,但他手中卻無半點兵力,所以來求了我,而那時的我亦是受命不得出城的,但為了你,拚死我也要出城,而我卻要楊修答應我一個條件,此生永不與你再往來,沒想他即刻便答應了。出城之前,他對我說,也是他於我的最後一句話,‘一生平安淡定,強過一切,切勿執著不放!’想來,那日的他已經預知了今日的我,而他的死應該也在他意料之中。

宓兒,其實楊修不必死,他可以帶著你遠走高飛,他做得到,而他卻選擇這樣一種方式保護你、成全你。如今我才懂得,愛你,不是給予你我想給予的一切,而是給予你需要的、想要的,亦是成全你。。。。。。”

子建又說了什麼,再也無法聽見,濃烈的悲傷與悔恨,將我浸染的極近麻木,楊修,我的愛,我此生唯一的美好,我卻害得你長眠於地下。雙眼已模糊,身子微微顫抖著,此生我都不會原諒自己曾經對楊修的絕情。楊修,你留下的虧欠,我來彌補,我一定會讓子建遠離紛爭,過上他該有的閑適生活;我定也會讓陌,早日成家生子,過上婦賢子孝的日子。

蕭瑟的我突被子建攬入溫暖的懷,淚水便濕了他襟前一片。

“宓兒,別哭,你還有我,我再不會為難你,如今你隻想守護睿兒長大,那就讓我來陪護著你,一起看著睿兒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