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至得擺手,“不忙不忙,你們聊著就好了,我隻是出來洗個手的。”
林是沒有看趙至得,隻是脫下西服外套,披到希安肩上,“你今晚穿得太少了,回去的路上可能會冷。明天我會上門來取衣服。”這話一石二鳥,既提醒了趙至得下次不要再讓希安穿成這樣出來陪客人吃飯,明天又可以借故去看希安。
希安正想要把衣服還回去,就看見林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希安,你認識林先生?”趙至得神情複雜地看著希安身上的外套問。
希安把衣服從身上拿下來,微笑著解釋:“不是很熟,他是我朋友的朋友。”
趙至得在心裏歎了口氣,看來希安並沒有說實話啊,就衝林是剛在說的那番話,不論是裏麵的內容還是說話的語氣,都處處充滿了關切和親密的味道,當然還有對自己的譴責。
“是麼?”趙至得淡淡地問。
“當然。”希安把衣服掛在手臂上,道:“我認識他的女朋友。”不論是前任還是前前任。
回去的路上,希安正和同事一起站在路邊攔出租,身旁卻駛來一輛私家車,前門被快速地打開,裏麵走出一個陌生的中年男子,他態度恭敬地問:“是陳小姐麼?林先生讓我送您回去。”
希安把手上的衣服遞給他,“請替我把這件衣服還給林先生,順便替我轉告我的謝意。我可以自己搭計程車回去,不用麻煩你了,謝謝。”
中年男子並沒有接過衣服,依舊彎著腰道:“請陳小姐上車。”
希安並不習慣別人的過分禮貌,更何況對自己鞠躬的還是一個和自己父親差不多歲數的人,“真的不用,您回去吧。”
那人沒有再說話,依舊弓著背。
希安不得已隻能對身旁的同事道:“走吧,現在出租車也挺難打的。”
中年男人打開後門讓她們坐進去。
同事的家近些,半路上就下車了。
希安一個人坐在車上,把車窗搖下來,手肘撐著下巴,她猜不透林是今晚這些舉動的含義,但是她有預感,林是會打破她生活的寧靜。她說得足夠清楚,他們的緣分四年前就盡了,林是不可能不明白這種話所蘊含的意思。她印象裏的林是,既然求不到就會幹脆地放手,這就是他,殘忍又溫情。看似是極盡溫柔、百依百順,其實隻是保全了他自己的自尊和驕傲。
“前麵停一下。”希安遠遠看到了小區前麵的小吃街,便招呼司機停下。
“可是林先生囑咐我送您到家,這裏還沒到。”
“你認識我家?”希安問。
“是的。”司機放慢了車速,“林先生經常過來。”
“這個月也過來?”希安不解,自從上次她拒絕林是之後兩個人便沒有再聯係過,身邊也不再能看到林是的身影。
“一直都有過來。有時候林先生工作得太累了就會讓我開車送他過來,不過他沒有上去,隻是在下麵看看。”
希安的心裏泛起了一絲漣漪,但是太遲了,林是永遠不會明白,當初他給她的是怎樣的傷痛。那是她最深刻的失戀。
她從林是家裏跑出去,回到學校卻接到了父親的病危通知,過了幾天又知道自己懷孕了,最親密的親人的即將逝世和最無措的驚喜,讓她茫然不知該如何。那時候林是在哪裏?
她父親離世,正要下葬的時候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因為吸毒鬥毆被關進監獄,她在異國他鄉,孤身麵對不友善的陌生人。那時候林是在哪裏?
思澈才兩個月的時候生病了,她看著醫生把針頭插進孩子細幼的經脈,孩子疼地哇哇大哭,她哭得更凶,簡直恨不得上前承擔他所有的病痛。這時候林是在哪裏?
兩個孩子斷奶的時候哭得整夜整夜不睡覺,她陪著他們熬得眼睛通紅,沒有錢請家政,也不敢把孩子抱回家讓舅母照料,一個人抱著頭偷偷躲在廁所把嗓子都哭啞了。這時候林是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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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是,你遲了不止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