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火車,蘇則然已經等候多時了,他拎過希安的行李,穿過眾多的出租車司機把車子的後備箱打開,把行李放進去。
“走,舅舅帶你們去吃飯。”蘇則然打開車門抱著思澈讓他們坐進去。
思澈看見車的後麵玻璃上掛著一隻玩偶毛毛蟲,便伸手拿下給思哲看,兩個人把一隻毛毛蟲當成了火車,還發出“烏拉烏拉”的聲音。
蘇則然邊開車邊問他們:“坐火車累不累?”
希安趴在前排的靠背上,笑著道:“軟臥不累,睡了很久,小哲小澈看見窗戶外麵的電線杆也要說半天。嫂子呢?預產期是什麼時候?”
蘇則然拐了個彎,道:“你嫂子現在全家人都寵著,尾巴翹得到天上去,一點小事不順心就教訓我,整個一慈禧太後。預產期是明年七月份,她就已經在想著給孩子取什麼名字好了。”
“嫂子給孩子取了什麼名字?”希安有些激動地問,她是注重家庭的人,從小就和這個表哥親厚,對於他還未出世的孩子是十二分的喜愛。她期待這個生命的降生。
“花樣多著呢,今天一個明天一個的,孩子的衣服都買了好幾套了。”蘇則然的嘴角帶了初為人父的淡淡喜悅,他眼神溫柔地道:“你嫂子這個人就是這樣,說風就是雨的。”
希安撇著嘴角也笑,“我帶了些B市的特產回來,晚上你回去的話多帶點。等過幾天我這邊忙完了,就帶著孩子過去看你們。說起來,嫂子還沒見過小澈和小哲吧?”說到後麵希安的語氣有些小心和歉意。
“沒見過。”蘇則然稍作思考便搖了搖頭,“你別想太多了,我和你嫂子吵架真不是為了你。姚堪這人本來性子就烈,這破脾氣除了我沒人能容得下她。”
希安有些自責,當初她帶著兩個年紀尚小的孩子從丹麥回來,也不敢回到鄉風保守的故裏,舅父舅母在那裏生活了一輩子,連村裏哪戶人家的女兒離婚都覺得這是敗壞門風,她不想令他們蒙羞。她在小旅館裏住了兩天,最終還是狠下心來打電話給了蘇則然,所幸,蘇則然沒有換過電話號碼。蘇則然一聽說她回來了,即刻丟下手頭的工作,馬不停蹄地趕到H市,她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妹妹,乖巧懂事,從不張口說任何要求,父母又那麼早就離開了她,蘇則然對她的喜愛之餘其實更多的是憐惜,小的時候過馬路,他總是把她背在背上,吃東西的時候習慣給她更大的那一份,兩個人放學了一起在奶奶家的院子裏做功課,遇到希安不懂的題目,蘇則然便會耐心輔導,他在她麵前從來就是哥哥的模樣,半點都不調皮。蘇則然一步步看著希安從梳著童花頭的孩童漸漸成長為聰慧明媚的少女,再戀愛,再離開,再變成兩個孩子的母親。
他們在光線昏暗的旅館中相見,兩個孩子喝完了奶,睡在床上咂吧著嘴。希安有點膽怯地叫了聲哥哥。
蘇則然覺得自己此刻的心髒像是放在烈日下暴曬的冰激淩,全都化開了,“怎麼會這麼瘦。”他眼中帶淚,心疼地道。
希安走過去,抱住他,低低飲泣,“蘇則然......”
“沒事了,有什麼事哥都替你擔著。”蘇則然拍著希安的背柔聲安慰,又看了眼正在床上安睡的兩個小家夥,問:“這就是你的孩子麼?”
希安擦幹淚水點點頭,她以為她被世界拋棄了,蘇則然是她生命裏的那盞明燈,給她光和熱量。
“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都跟個肉球似的。”蘇則然走到床邊,蹲下來仔細觀察孩子,他看了眼希安,問:“孩子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