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兩兩相望(1 / 2)

趙萬豐一下愣住,隻覺得心裏慌得厲害,好像裏麵有什麼東西在用力往外蹦一樣,原本是他在想著如何開口讓她離開,卻沒想到當自己改了想法時,她卻提出要離開了。

“你要離開行營?可是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已經沒事兒了,趙大哥,來戎城,就是為了尋找姐姐和哥哥他們,因我這傷,已經耽誤了一些時日,我再不想繼續耽誤下去,況且......”

她垂下眼瞼,後邊的話咽回了心裏,她想說的是:況且,她一介弱女,似乎有些不太方便在他這行營中住下。

雖然他對她很好,對她很照顧,她對他也有著一種很特殊的感覺,就像一個久未謀麵,卻一直記掛在心的親人一般,家人相繼去世,她太久沒有嚐到有家人在身邊的這種安全感了。

但是,她與他,說來,也隻是舊識而已,經常在行營中住著,她難免會覺得有寄人籬下之感,再說,她也能感覺到,孟白對她的態度一直都極冷漠,望著她的眼神甚至帶些敵意,也許她的到來,對別人造成了麻煩,隻是礙於某些原因,沒對她直接表明而已。

“那你知道去哪兒尋找他們嗎?”他是不願意她走的,又不知該如何勸她留下,心裏一陣糾結,最後也隻問出這樣的話來。

“······我也不知道。”宋寧致輕輕搖了搖頭,“其實養母告訴我的信息並不多,她甚至都不希望我回戎城來,是我自己一意孤行,原本以為遇到趙大哥你,你會知曉家裏的變數,沒想到連你也不知道,明天我準備去宋家的舊宅去看看,若是實在沒一絲的線索,我想我與他們怕是真的沒有緣分了。”

趙萬豐聽她這樣說,心裏越發的不是滋味,他認為她是篤定要走了,若再強行挽留,隻怕會招來她的反感,更何況他以什麼理由、什麼身份讓她留下呢?

想留不能留......他隻覺得身體內有些東西在重重的往下掉,整個人仿佛遊走在軟軟的棉花上,一下子失去了穩穩站立的力量。

可最終......他所有的掙紮隻化成了一句異常生疏的客套話:“既然宋小姐已是有了決定,趙某也就不強行挽留了!”

他清楚的感覺到心內雕刻著不舍,而他又輕易的將這二字掩藏。

第二日天剛蒙亮,宋寧致便出現在戎城的街上,清晨下了很濃的霧氣,低低的罩在戎城的上空,也罩在她黯然的心上,沒有叫黃包車,她靜靜的走著。

在這之前,她去過趙萬豐的房外,她是想向他道別,可是終究沒有勇氣叩開那扇門,她想著,昨日向他說起離開之事時,他表現的異常平靜,仿佛她隻是他身旁擦肩而過的行人而已。

在他心裏,她,大概並無絲毫的地位吧,縱然,她的心裏,對他,擁有著如親人般溫暖的感覺,不然,她怎會每每想到他,心裏都會湧起一股暖流呢?

如此思來,她便熄了心中的意願,不去做那個自討沒趣之人了。

仰起玉瓷般光潔白皙的臉龐,望向頭頂的一片朦朧,一陣悲涼襲上心頭,她雖是出生於此,繈褓之時,卻過繼給養父母去了蘇揚,也許那時就注定了她不屬於這戎城,這戎城也無她的棲息之地,既然不屬於,就斷了一切與之相關的念想,忘了一切與之相關的故事吧......

念及此,她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往宋家舊宅的方向走去。

忽然,前方傳來馬蹄行走的聲音,由遠及近......由急促變得緩慢......最後,在她麵前停了下來。

她低著頭,隻當是自己擋了別家馬匹的去路,便往邊上移去,讓出一條道來,哪知,那馬頭也隨著她的移動轉向她,她又往相反的方向挪了挪,那馬頭卻像粘著她似的,又跟著她移了過來。

她心生疑惑,抬眼望向這匹奇怪的馬。

隻這一望,她心中的煙花便五彩繽紛的綻放開來。

此情此景,與她初到戎城那日是那樣的相似,他依然是高坐於馬上的巍然男子,她依然是渾然不覺身邊事的懵然女子,不同的是,那日是她莽撞的阻了他的去路,今日是他故意的攔了她的道兒;那日他是滿腔怒火、劈頭蓋臉,今日他是笑容可掬、暖陽如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