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裏,一個身穿著灰色體恤深藍色牛仔褲的背影略顯微胖,落寞的坐在一間遲暮的臥室裏,翻著一本本相冊,動作遲緩,雙目無神。
忽然啪嗒一聲,相冊落在了地上,驚醒了他,他苦笑一聲,緩緩的拾起了地上的相冊,小心翼翼的放在的一旁紅色老舊的書桌上。腦子裏浮現出這些年懵懵懂懂渡過的時光,不,也許不算懵懵懂懂,但至少也稱不上拚搏進取。
這些年,靠爺爺奶奶拉扯大,缺乏父母的關愛,使得原本性格開朗的他,變得缺乏安全感日漸內向。是的,在他6歲的時候,父母趕上了改革開放離婚熱潮,雖然父親接過了小孩,但是破碎的家以及因失敗婚姻的打擊而有些泄氣的父親,有心而無力給一個孩子正常家庭的生長條件,他都理解,他感恩能來到世上,所以也從未責怪過父母。
往事非不堪回首,而是無怨,罷了,罷了,不糾結父輩的愛恨情仇,各有各路,像小強一樣活著,像石頭一樣自若,像阿q一樣盡量讓自己多快樂一點的生活。
隨即他掃了一眼屋內,床頭櫃邊放了一個鐵盒,一個大白兔奶糖的鐵盒,裏麵裝著她奶奶的隨身遺物。翻開鐵盒,一件一件拿起,一件一件又放下,一幕又一幕奶奶慈祥微笑的臉浮現在自己麵前,奶奶走了,真的走了。是該清醒了,大樹倒了,該離開老鷹的翅膀,自己迎接暴風驟雨……
“咦~這是……”,他發現盒裏有一塊圓盤狀,直徑2寸中空的吊墜,中間栓過一條紅繩,準確的說,它不算是一塊吊墜,隻是一塊比較平整的灰色石頭。這是他6歲時,在外麵拾到的一塊圓盤狀石塊,送給奶奶的禮物。
那時,父母感情危機,沒時間管小孩,上學放學也任由他,四處野逛,好像是在對麵山下一處水窪裏拾到的,現在想想,可能是一處小溶洞。
看著這塊吊墜,粗糙的表麵已在奶奶常年撫摸把玩下略顯光滑了。他思及此處,眼角隱隱有淚光閃動。在奶奶臨走時沒能送她走完人生最後一段路,黑暗中那個微胖的身影有些顫抖,片刻後,鬆開拽得過緊而發白的手指,果斷的戴上了吊墜,長籲一口氣,用幾乎無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奶奶,我會好好的活著,請放心的去,勿掛念孫兒”。
隨即,蜷縮在一團雙手按住戴在胸口的石墜緩緩地入睡了……
他是張珺一,1983年出生在晅漢縣一家雙職工家庭,父母離異,在爺爺奶奶的細心照顧下,念完高中考上了一所普通二流大學,又混完四年大學,進入了一家石油私企工作。至今在石油行業已經幹了5年有餘,現在已是27歲,是該私企的技術骨幹,一年有10個多月在野外施工作業,雖然從事腦力工作不是很辛苦,但也算艱苦。
第二天,張珺一早早就起床,抹了一把臉,一番洗漱後,昨日的頹勢盡無,仿佛新生一般。張珺一站在陽台上,眺目遠方林立的一座座高樓暗想到:“常年野外工作,奶奶臨走也沒趕上見最後一麵,顧及不到親朋好友,連交際也寥寥無幾,我是該換個生活方式了。”
思及至此,掏出電話,翻開通訊錄撥通了老板田總的號,大概響了五、六聲電話那頭傳來一道圓滑而低沉的聲音“喂~小張啊,休假也不來賀楠省玩呢,嗬嗬……”
未等那中年男子再度說話,張珺一回答道:“額~田總,明年你那邊我可能幫不到你了。”
中年男子詫異道:“怎麼了?是不是嫌工資少了,還是有人出高薪要跳槽?”
張珺一頓了頓說道:“田總,是這樣的,我想換個環境生活,不想就這樣……”
還沒等張珺一說完,中年男子撕破了假笑:“尼瑪的,老子待你可不薄,艸你學別人給我撂挑子,我跟你說,你他瑪明年不來你剩下的6萬塊工資,你一分也別想要!!!什麼東西…..”
“嘟~嘟~嘟……”沒等說完,張珺一掛掉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