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如此香甜,讓我忍不住一再索取,不行,別走,我急急向下咬去,隻聽“唔”的一聲悶哼,把我從美夢中驚醒,咂咂嘴不甘願地睜開眼睛,隻見一個身著緇衣的半老婦人正一臉曖昧地看著我。
我不安地扭了扭不對勁的身子,卻覺背後一片溫軟滑膩,回頭便對上一雙狹長的鳳目,猛然驚覺,我竟不著寸縷地倚在同樣光裸的寧驕懷中,花廳之事如同畫卷一般在我眼前閃過,再想想剛才婦人那古怪地眼神,直讓我恨不得鑽到地洞裏去,心中又羞又怒,這個混世魔王,侵犯了我還不夠,居然還敢大喇喇地讓這種羞恥之事現於人前,實在是欺人太甚,我要跟她拚了!
想要撐起身子,卻悲哀地發現自己全身酸軟,連抬起手臂的力氣都沒有,不由感到一陣灰心,我拿什麼來跟她拚,論武力,我比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還不如,她卻是精通拳腳的混世魔王,論權勢,我隻是個寄人籬下的弱公主,怎比上得她這深受閔皇寵愛的五殿下,如今被當成優伶吃幹抹盡,除了自吞苦水,息事寧人,還能怎樣,何況這個身子早被漠淵師父tiao教得敏感非常,除了那層膜,冰清玉潔不過是個笑話,是不是還應該感謝那混世魔王,總算沒有太過粗暴,過程也並非那麼痛苦……
腦中思緒萬千,心中不甘如同野草,割了一茬長一茬,可惜抵不過現實這把無情之火,灰心過後是絕望,絕望之後反倒平靜了下來,嬤嬤有句話說對了,生活就像是一場強jian,如果實在無力改變,那就當是一場享受。我定定看著寧驕近在咫尺的俊秀容顏,張開嘴接受了她哺過來的冰糖銀耳蓮子羹,銀耳爽滑,蓮子香糯,真是人間美味,除了那條不安分的舌頭,難道還想再和我的利牙來次深入血肉的交流……
好容易將這口冰糖銀耳蓮子羹咽下,正打算狠狠給那條愈發得寸進尺的舌頭來上那麼一下,口中卻兀的一空,舌頭的主人正笑吟吟地看著我,目光狡黠,還不時挑釁地砸砸嘴角,一臉饜足的樣子,讓人恨不得咬上幾口。
我偏過頭去,不再看她,心裏反反複複把嬤嬤的話默念了幾遍,總算好過了一些,卻聽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小石榴,怎麼不吃了,剛才可把我嚇著了,還以為是我太過狂蕩,把你給弄暈了,急忙把胡太醫召來,卻不知你竟是餓的。”
仿佛在應和寧驕的話般,我的肚子居然響亮地咕嚕了兩聲,廳內的氣氛立時古怪起來,寧驕似乎吃了一驚,含笑的眉眼僵得有些傻氣,半晌沒緩過來,我雖然當時恨不得挖個洞鑽進地裏再也不爬出來,尷尬到了極限,可見了她的呆樣,不知怎的反倒坦然起來,索性破罐子破摔,放鬆了自醒來便一直緊繃的身子,軟軟地靠在她光滑的小腹上,張開嘴巴示意寧驕繼續喂食。
寧驕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幽暗莫名的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似欣喜,似惱怒,又似追憶,甚至還帶有一點凶狠,令我心中不由一跳,腦中雜念叢生,直想著到底是哪裏觸了那混世魔王的禁忌,卻忽略了寧驕眼中最後閃過的那道誌在必得的精光,若是能夠早些察覺,也許後來那件令我痛徹心扉的事就不會發生……
哈哈……一陣突兀的笑聲突然響起,頓時將廳內微妙的氛圍一掃而空,寧驕不悅地挑了挑眉,隨手便把還盛著冰糖銀耳蓮子羹的翠色玉碗砸向了那笑得肆意的婦人,叱道:“滾!”
那婦人看著雖有些年紀,但身法卻出乎意料的靈活,一個俯身便輕輕巧巧地接住了那碗即將與地麵親密接觸的美味的冰糖銀耳蓮子羹,碗裏的湯汁半點也沒灑出,讓我驟然失落的心情忍不住微微雀躍了一下,可惜她一開口便讓我的心重墮地獄:“哎呀,我的五殿下,這道甜羹可是我耗盡無數心血特地為可愛的平福小公主那可憐的胃調製而成的,你怎能如此糟踐。”
平福小公主!這五個字猶如晴天霹靂,一下就把我炸得魂飛魄散,她明明就知道,為什麼還把我……
腦中一片鬧哄哄,仿佛有無數個人在爭吵,突如其來的疑問,莫可名狀的恐慌,想要飛身逃離,更想大聲質問……
當啷一聲脆響,驚碎了我紛亂的思緒,凝神看去,隻見一根銀亮的簪子牢牢地釘在地上,簪上朱雀微微偏頭,長喙矜持地點在舒展的右翼上,襯著微微顫動的玉碗碎片,一派安閑適意,那躬著腰的緇衣婦人卻顯得很是狼狽,僵硬的老臉上幾點黏稠殘汁正緩緩流下。耳邊傳來寧驕清朗的聲線:“胡麗菁,滾出去!”平淡,卻透出一股凜冽。
那婦人微微吃了一驚,卻並不慌張,慢吞吞地直起身來,又扯了片衣袖小心地擦去臉上的湯汁,咧著嘴衝寧驕嗬嗬一笑,露出一口亮閃閃的大白牙,還不忘丟給我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才施施然地轉身,踱著八字步一晃一晃地飄了出去,還不忘帶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