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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強想了想,說:“她先上的樓,沒開燈,我跟在後麵開的燈。後來她第二次去的那趟,樓道燈就沒有打開,所以我不知道她上的哪一層樓。”

普克說:“在那之前她見過你的麵嗎?”

阿強說:“應該沒有吧,我也是有一次看電視新聞時,聽阿蘭說那是她媽媽。”

普克問:“那麼那天晚上,她有沒有看到你的臉呢?”

阿強說:“她轉身下樓,我不能馬上跟著下吧,還得裝模作樣接著上樓,所以當時是打了一個照麵,她又不認識我,而且隻不過一秒鍾而已。不過,我也覺得有點奇怪,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今天晚上她見到我,表情好像有點怪怪的,會不會是又想起來啦?那她可真是好記性,要麼就是警惕性太高了。”

普克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想了一會兒,又問:“對了,你還記得那天是什麼日子麼?幾月幾日,星期幾?”

阿強回想了一下,為難地說:“隻記得是十二月份,具體哪一天記不清了。噢,那天是個星期五,周末嘛,酒吧生意比平常好,那天我們演出的比較晚,所以有點印象。喂,你問的這麼細,真象是……”看看普克,又不說了。

普克笑了笑,說:“我沒問題了,謝謝你。”

阿強揮揮手,將頭盔上的罩子拉下來,發動摩托車走了。普克站在原地想了想,決定先回賓館去。正好看到一輛出租車駛過來,便叫住車上去,回到了賓館自己的房間。

此時已經快十二點了,普克雖然覺得太晚打電話不好,又覺得事情較重要,還是撥了馬維民家的電話。好一會兒才有人接了電話,聽聲音象是已經睡了,不太高興地問普克找誰。

普克充滿歉意地說:“對不起,我姓普,我有要緊事兒想找馬副局長。”

那人聽了,放下電話去找人,過一會兒馬維民接起了電話:“小普嗎?”

普克說:“對不起,馬局長,這麼晚還打擾您,已經睡了吧?”

馬維民說:“沒關係,今晚我還給你房間打過電話,想問問有什麼新進展,結果沒找到你。怎麼,現在有情況麼?”

普克說:“電話裏講方便麼?”

馬維民說:“內容多麼?”

普克說:“不多,就幾句話。”

馬維民說:“那你說吧。”

普克說:“您身邊有紙筆嗎?我想請您幫忙了解一下下麵這個地址所有住戶的情況,地址是:解放路朝陽小區二十三棟三單元。”

馬維民聽完,複述了一遍地址,然後說:“是這個地址吧?這樣,明天我想法找人去了解,一有結果就通知你。你要是出去的話,就給我打電話,免得我到時找不到你。”

普克說:“好的。這些住戶的情況,隻要知道大致的家庭成員、姓名、性別、年齡、工作單位就行了。”

馬維民說:“知道了。小普,還有其它情況要談嗎?”

普克想了想,覺得今天了解到的情況可以等明天一起和馬維民談,便說:“暫時就這件事兒,明天您這個結果出來時,我們再細談吧。那我就不多說了,局長您休息吧。”

掛了電話,普克靠在床頭,將白天發生的一切又從頭回想了一遍。應該說今天還是有收獲的,從項蘭的朋友那裏了解到一個很可能是周怡婚外情人的大概住址。如果通過這個地址查出周怡的情人,總會有辦法接近他,並從中了解到所需的情況。也許這是個複雜而需要花費時間的工作,但對目前的狀況來說,總算是多了一條可查的線索,使得自己的調查不至於那麼茫目。

普克在回憶的過程中,心裏隱隱約約有一絲擔憂。這種擔憂來自於何方,他也並不十分清楚。晚上在項青家,周怡見到阿強的麵時,比較明顯的有一些異樣反應,這種反應不隻是普克,連阿強本人都看出來了。難道周怡真的有那麼好的記性,隻在被跟蹤的那晚見過阿強一麵就記住了嗎?還是周怡去和情人約會,確實是萬分小心,對於一絲一毫的異常都會放在心裏?又或者其實在此之前,周怡本來就認識阿強?

普克想想,又覺得不對。如果周怡在被跟蹤那天之前就認識阿強,那麼當她發現自己身後有熟人時,很可能稍後便不會再冒險上樓。她上樓又下樓,隻是一種本能的警惕,即使是對陌生人,也會加以防備。

然而確確實實的,今晚周怡見到其他的客人,反應雖然不熱情,但都很正常,隻有聽到阿強的名字時,才表現出一些異樣。這到底是為什麼呢?

普克回想著周怡的麵孔,那張麵孔雖然可以看出歲月的痕跡,但很難想象出周怡已經有五十多歲。顯然,普克初見到項蘭時的猜想是合理的,項蘭與項青都長得很漂亮,但兩種漂亮又完全不同。普克聽馬維民說過,項青長得比較象父親,那麼項蘭則是象母親了。今晚看過周怡之後,普克便可以想象出周怡年輕時的容貌。項伯遠麵對如此美麗的一個追求者,如果這個美麗的追求者又很有心計的話,的確很難抵禦誘惑。

普克又想起晚飯前與鍾點工張阿姨的對話。他忽然想到,張阿姨說三月三日下午她到項青家上班時,項伯遠就已經感覺不舒服了。當時項青也在家。而在前一天普克與項青的談話中,普克問到項青,項伯遠是從晚飯時開始感覺不舒服的,還是晚飯之前就開始了。當時項青回答不是很肯定,隻說好像應該是從晚飯開始的。是因為那天項伯遠下午感覺不舒服時,並沒有告訴項青知道?還是項青其實知道,隻是過了一段日子,記不清了?又或者有另外更複雜的情況,項青根本就知道項伯遠是從下午開始不舒服的,隻是在向普克隱瞞真相?

然而,就算項青是有意隱瞞真相,她又能達到什麼目的呢?不管項伯遠是從下午開始不舒服,還是從晚飯開始不舒服,總而言之,他那天不舒服總是真的,時間上的早晚,對於目前普克的思路來說,並沒有實際的意義。普克隻是出於他細致的本能,捕捉著一絲一毫可能與事實存在偏差的地方,因為他清楚,往往就是從這些細微的偏差中,能夠發現對案情極為重要的線索。但今天,普克還沒有能力對此進行辯識。

普克又想,前天項青與他談到三月三日的情況時,沒有提到下午她自己是否在家。從張阿姨的談話中普克已經知道,那天項青是在家的,隻是後來又離開了。普克決定等有合適的機會時,將這個細節再驗證一下。

通過近兩天與項青的接觸,普克對項青的認識逐步加深,他看到了項青的溫柔、體貼和善解人意,也看到了項青的聰穎、細致與敏銳的理解力。除此之外,普克不可否認項青對他形成的一種內在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或者也同樣存在於普克身上,使得他們常常會有瞬間的對視、沉默和心頭微微泛起的漣漪。

在沉沉的思索中,普克勞累了一天的身體感到十分疲倦,睡意漸漸爬上他的眼睛。在進入夢境前的最後清醒中,普克又想起了,明天他還要催著項青安排他去見周至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