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北地
較之長安，北地更為寒冷，樹葉早已落光，樹上光禿禿的，鳥兒也隻零落的見到那麼三兩隻，唯有些常綠的樹給北地添了點顏色，此情此景，還真讓人有點兒秋日寂寥的感覺。
荊先生拒絕了衛殷的邀請，沒有住在將軍府，反而暫時當起了藥房的坐堂先生，整日裏治病救人，日子倒也過得平順，隻等醫治完衛帆便雲遊四海。
這時，一男子匆匆進入藥房，直奔荊膺而去，朝他行了一禮道:“荊先生。”
荊膺認得他，知他是將軍府的管家，瞥了一眼道:“可是你家小姐來了？”
衛蒙道:“還請先生過府醫治，小姐身子薄弱，舟車勞頓從宜縣趕來，已是不易，還望先生體諒。”
一旁的藥房老板也知道將軍府的帆小姐身子骨弱，也算賣衛將軍一個人情，於是也勸道:“先生就放心去吧，藥房這點人夥計們還是能應付的。”
荊先生本就是通情達理之人，見此時藥房病人並不多，就收拾了自己的藥箱，快步上了將軍府派來的馬車。
衛帆一番奔波，早已體力不支，在以前的閨房睡下了。
衛殷對別人冷漠，但對這個妹妹簡直是寵到天上去了，事無巨細，皆安排的十分妥當，但凡是她想要的，他都一一為她找來，當時出嫁時的規格，比之公主都是不差的，夫君也是萬裏挑一的好兒郎，相貌才華都是不輸人的。
衛帆睡後，衛殷與妹夫侯熙曄出了房門，沿著院中的走廊邊走邊聊。
衛殷問道:“帆兒在侯家也這般時常疲累嗎？”
侯熙曄略回憶了下道:“那時還不曾如此，自我們從宜縣出發後便時常這樣，想是旅途勞累才會多眠。”
衛殷又道:“我隻這一個妹妹，你當知道她對我多重要，我既將她嫁於你，便是信的過你，隻要你對她好，我自會護你侯家無虞，但若是你負了她，你也知道後果。”
衛殷自成名時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對什麼都不在乎，唯獨這個妹妹讓他放心不下。即使一再驗證過侯熙曄的人品，可還是擔心妹妹會受到委屈。
侯熙曄知道衛殷對衛帆的重視，遂再次承諾道:“雲兒已嫁我為妻，熙曄自當珍之重之，兄長大可放心，雲兒為我此生摯愛，縱侯家傾覆，吾亦不離不負。”
衛殷見他神情真摯，點了點頭道:“我等你親踐此言。”
這時，管家衛蒙已領著荊先生進入正門，衛殷聞訊對侯熙曄道:“你回去看看雲兒醒了沒，我去引荊先生前去。”
侯熙曄道:“好。”
衛蒙將荊先生延至前廳，奉上茶水。荊先生擺手道:“不必了，讓我先為你家小姐醫治吧！”
衛殷走進來道:“荊先生還是先喝點茶水吧，家妹方才正在歇息，此時梳洗恐需一些時間，荊先生不妨等等，稍後我帶先生前去。”
荊先生不答話，自顧地飲起茶來，看來他雖然答應醫治衛帆，但對這衛殷還是沒什麼好感。
衛殷也不生氣，他邪肆地笑了笑，並不在意荊膺這般態度，這些年來，他最擅長的就是隱藏情緒。
他道:“荊先生師從溯意穀牧子前輩，少時便頗負盛名。年少就享有盛譽的人，大多避免不了兩個缺陷，其一，輕視他人；其二，高看自己。荊先生確實於醫術上頗有造詣，但看人看己都始終存有偏見，如此又怎能抱著博愛之心在醫術上再有造化呢？”
荊先生放下茶盞，麵色不善道:“你是覺得我對你存有偏見？是，我是不喜歡你!你又有哪裏值得我高看你？你既知博愛之心，又為何手握屠刀濫殺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