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顯然,江華凱感到有些意外,也是,他的冷雪怎樣想都不是那種足以獨立自立闖蕩江湖的女漢子式女孩,而且,雖然冷雪離家在外求學近三年,但她卻一直有著汪子怡那個標準女強人的陪伴照顧保護,她的父母,雖說不是親生的,但卻顯然是對她疼愛有加,怎麼就能放心?
“哦,稍等一下。”江華凱在有點疑惑地停頓之後,隨著冷雪聽見的話筒裏傳來的短信提示音的響起而叮嚀著,而冷雪卻依然機械地執著手機,事實上,她這會兒一直處於意識混沌狀態,一時的無所適從早已侵吞了她的整個神經。
“哈!雪兒,你也在順義區呀,在一個叫博華的高考補習學校,離機場不是很遠,半個多小時車程,今天有雪,那也最多1個小時我就可以過來的。”江華凱的聲音流露出不可抑製的激動。
又一陣風刮起,教學樓前高大喬木上堆積了一夜的厚雪被吹得漫天飛舞,冰涼的雪花伴著北方特有的刺骨寒風一大片地散落在冷雪裸露在外的臉頰上,更有一些碎片零落在她微顫地執著手機的手背上,僵立於雪中的冷雪在恍惚間突然產生一種錯覺,她感覺皚皚的雪樹正在朝她傾瀉,樹上無盡的雪花更是欲將她吞沒,片刻,她已經變成一具麵目全非的雪人,而沒有人再能發現她的存在。
“冷雪,預備鈴已經響了,你還在打電話?”突然,冷雪的肩膀被拍了一下,哦,原來是班長蔣文浩,班上冷雪難得能對得上名號的人物之一。
“誰的電話?看你癡癡呆呆的樣子,不一般吧?”班長看著冷雪恍惚的神態,戲謔著。
“雪兒,要上課了嗎?那就先掛了,你趕緊去上課,待會兒見。”雖然不舍,但相見近在咫尺,所以,江華凱還是不舍卻很幹脆地掛斷電話。
手機裏重歸寧靜,但冷雪的心裏卻根本無法寧靜,掛斷聲已響,但她依然呆愣著執著手機半天不動,直到班長又拽了拽她的衣袖,這才驚厥地跟在蔣文浩身邊,邁著機械地步子來到教室。
空洞的目光中,講台上恍若空無一人,白板上也好似空白一片,冷雪的心中亦是空茫茫的虛幻,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直慣性地握在手中的手機振動中顫響了一下,冷雪潛意識地拿起來。
哦,原來是有新短信,打開,看見:“我已到校門口。江華凱”冷雪一慌,正打算關掉屏幕時,卻看見在那條短信之前還有一條未接短信,疑惑地打開,頓時傻了。
短信時間顯示是2008年元月5日7點59分:“因緊急情況,需參加一項研究,兩三個月內會對所有參加人員全麵封閉,暫時無法聯係了,自己多多保重,勿念,江華凱。”
原來,原來一切竟是這樣,這麼多長時間,自己竟然隻是在心裏怨怪、猜疑,怨怪他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沒有給自己任何幫助,猜疑他對自己的感情和人品。在這一刻,冷雪才意識到,原來與江華凱交往以來,她甚至從來什麼都沒有付出過,包括真正的不帶一絲雜念的感情,而同時,她卻理所當然地享受著他對她無時無刻無微不至的寵溺與關愛。從來,她都沒有想過自己對他是不是純粹的真愛,卻總是不知滿足地去計較他是否把她看作高於一切的生命中的全部。
冷雪這時才意識到,自己隻心傷於自己半個月撥了上百通電話都是無法接通,卻從來沒有想過在那天早上她趕回學校拿到手機時曾經看見的幾十個未接電話——一晚上之內江華凱打過來的幾十個電話未被接聽,他又是怎樣的心境?看著那個短信,冷雪知道,在被封閉的最後一刻,江華凱還是不太放心她冷雪,還在想著如何讓她冷雪不要掛牽,而她呢?這麼多天來,在他江華凱失聯的這麼多天,她冷雪又可曾擔心過他的安危?不,雖然沒有說出口,但她卻是從來沒有停止過對他在她困難中沒有給予她幫助的計較。隻因為,她沒有對他的擔慮,所以,她隻憂慮於自己的困境,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去看看收件箱中有沒有重要的未讀短信。
而現在,更讓她不恥自己的是,她卻在權當他已經從她生命中消失的意識中,進行著與楚霆宇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曖昧。
這,還是那個從小到大所有人眼中的好女孩嗎?對,不是,從來都不是,就像小姨姨夫所指責的,她冷雪從來都不是一個好女孩,而她這種沒心沒肺,沒有良心沒有廉恥的壞女孩與把她當寶的江華凱交往本來就是對真愛的一種褻瀆,所以,她冷雪現在應該做的,隻應該是立刻停止這樣的褻瀆,這才是對她所犯下的過錯的一丁點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