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姥爺和雪晴都跟你談過了?”望著對麵沉靜高雅賢淑端莊的女性,楚霆宇覺得確實應該無可挑剔,多年來,她在自己身邊的默默陪伴也是有目共睹,隻是可惜,她不是他幸福,就如他也不是她真正的幸福一樣,所以現在,這種如一潭死水一樣的表麵的和諧還是早早結束,也算是懸崖勒馬,他希望這個女孩能明白這些,他更是才意識到這麼多年他確實是虧欠她了,而他的態度也破天荒頭一次地因為內心的虧欠而謙和溫潤。
在昔日,在他認為自己的人生就應該那樣沒有色彩無波無瀾平淡無味地將就著過的時候,他就那樣沒有一點思索地無所在乎地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多少年,麵對著她,他習以為常地總是一副王者的姿態,他也總是習以為常著她的默默陪伴和刻意逢迎。隻是,他從未意識到過自己對她的冷淡與疏離,那種本不該屬於戀人的冷淡與疏離,甚至,在周芸試探著碰觸他時他的那種潛意識的無情推拒,隻因為他認為,這就是他的人生,有了一個布滿陰影的童年,他的人生不可能像電影電視中所渲染的那樣能多姿多彩。
隻是,遇到冷雪以後,他的人生理念一點點一滴滴地開始顛覆,他感受到了內心那份從未有過的激情蕩漾,他一方麵恐懼著那份激情的侵襲,另一方麵又強烈地渴望著那份鮮活的激情衝擊。很幸運地,命運待他不薄,將冷雪又一次送到他的身邊,隻因恐慌著那份激情,他刻意用慣常的冷冽無情掩飾自己內心的悸動,隻是最終,他的壓製在一次次地遇見她後總會功虧一簣。這時候,他也終於知道,他的人生也是可以多姿多彩,哪怕要對抗堅不可摧的權勢與世俗,背棄親情與承諾。而更何況,在他找到了自己人生的色彩之後,他也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對麵的這個女孩,他理所當然地看著與他一道在陰影的籠罩下成長起來的女孩,她的人生也本該多姿多彩,所以,這步棋是必須走,為了自己,為了她,堅決要走。
“可是,霆宇,我不在乎。”自從昨天雪晴跟她說過解除婚約這件事以後,她一直在想她跟在楚霆宇身邊的這麼多年的點點滴滴,他的冷淡,他的疏離,他的少的能數的清的幾次僅僅禮節性的親密,她周芸不是傻子,她能掂得清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她清楚他本就是一個幾乎冷血到無情之人,但她卻就這麼不可救藥地被他這種冷血無情所吸引,更沉醉在他的冷血無情中,那麼,既然這樣,能陪伴在他的身邊,即使他給予不了她溫情,她也從來都不在乎,因為她明白,自己愛上的本就是一個沒有溫情的寡情男性。
“但我在乎,對於你姐,我已經欠下了永遠償還不了的罪債,所以,我不想再虧欠你任何東西,即使你不會在乎。”他楚霆宇是冷情但卻並不是沒有感覺,他很清楚周芸和她的姐姐周彤一樣從小對他就有的那種迷戀,為了他,周彤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那麼,周芸,為了他,什麼都不會在乎,這麼多年一起走過,他也是很清楚的,而當初周彤臨死前會有那麼一個托付,更是因為她一直都很清楚周芸確實可以幫助她完成守護他楚霆宇一生的心願。
“你不想虧欠我,是這樣嗎?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多年,你從未想過會虧欠我,現在,卻在我們剛訂婚不久卻想到這個問題而要解除婚約?”確實,周芸無法理解,這麼多年了,他任何事都恣意妄為,任何時候都唯我獨尊,他從來都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可是,明明他們都那樣水到渠成理所當然地訂婚了,她更是早就將他的漠不關心當成了天定的理所當然,甚至可以說認為是自己幸福的全部,都這時候了,他卻突然關心她的幸福。
“就因為訂婚了,我才意識到了婚姻雙方的責任,而我,沒有辦法給予你正常的婚姻生活。”是因為訂婚了他想起責任二字才如此做嗎?實際上,在遇到冷雪之前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但雖然是謊言,他楚霆宇卻必須硬著頭皮把謊言進行到底。而事實上,他確實無法給她正常的完滿的婚姻生活,也許是他太挑剔了,對著冷雪之外的任何女人,即使刻意強迫,他都無法產生那方麵的情致。
“不,不應該是這樣的,霆宇,”周芸看著杯中的水波,低聲地喃喃著,是的,他不應該是這樣的人,從來,他早就已經慣性地不思量她的任何感受,又怎麼會這麼反常地變了個人一樣來體貼她的幸福與否?伴著她無法平靜的呼吸,茶杯中的水暈一圈圈散開又聚集,既而,模糊她的視線,突然,她好像被什麼驚蟄了一下,抬起頭,望向楚霆宇,“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了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