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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了一回呆,不久又被奇推醒。
奇見我這樣,皺眉說:“他哭了,這又有什麼出奇,竟讓你出神了這麼久!”說著,拎著我跟上那兩人。
那兩人相互表露身份後,言談間早已以兄弟相稱,往來態度之親昵,遠非剛才可比。
一個說:“我當初聽聞你死於宮變的消息,便忍不住一陣傷心。我和爹爹相處的時間不長,卻知道他最疼愛你這個弟子。”
另一個說:“我得先生真傳,怎麼會死於那種雕蟲小技?我往日跟隨先生,也常常聽他提起你。他總恨自己不能同你在一起,反而要將你交給別人撫養——事隔這麼多年,你是否仍然怪罪他?”
一個搖搖頭,說:“我從不責怪他。我知道他有他的苦衷。”
另一個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說:“你果然如先生所說,心地善良體貼人意。”
他二人還要說話,突然身邊禹從文一陣幹嘔。檀音循聲回頭,好似這才發現我們的存在一般,說:“差一點便要忘記了!我和錢大哥去書房敘話,你們散了吧。”說著,看向那白衣青年——聽他們剛才言談,這人名喚錢伶。
錢伶聞言,十分默契地招人來帶我們去客房。
走了兩步,突然又被檀音叫住。檀音看著我說:“你方才吃飽了沒有?”
我搖搖頭。
檀音便對錢伶說:“替他們另安排一桌酒菜吧。”
錢伶點點頭,叫侍從將我們帶到小間內先行等候。
我們三人來到小間,發現這裏掛滿了字畫。等待的過程中,三人百無聊賴,便湊在一起評賞這些字畫。
我說:“布局雅致,線條柔和,這畫畫的人必定溫和文雅。”
奇說:“隻可惜所畫之物,不是山水便是青竹,有清高矜傲的嫌疑。”
禹從文說:“是了,看這字便知,匠氣有餘,大氣不足。”
我好奇地看向禹從文:“你精通書法?”
禹從文笑了笑,搖頭說:“不敢說精通。隻是為了達成我爹心願,所以幼年時學了一些。”
是了,禹從文既然名喚從文,可見他爹當年,還是希望他研習學問、成為文士的。隻是——
“竟然如此,你又為何習武參軍呢?”
我這麼一問,禹從文和奇都笑了。
奇說:“你還沒有發覺麼?禹從文是禹將軍的獨子。”
他臉上雖然帶笑,但是語氣中包含了幾分責備之意。
我心知這時若不是禹從文在場,怕是要當場受罰了,馬上心虛地“哦”了一聲。
難怪當日禹從文傳令,竟不用任何手書。我竟然沒有想到,當真是應該受罰!
三人因這個話題結束而沉默了一會兒,禹從文突然說:“你們如何看那錢伶?”頓了頓,又道:“我不是十分信任他。他既然是檀國國君的先生的後代,為何卻隱居在岐國境內?”
我便說:“錢緒我是知道的。他是二十年前岐國變法時所用的新法的製定者。隻是聽說他因新法被人構陷至死,何時在檀國王宮內教了一段時間書,我便不知道了。”
奇說:“看主人的反應,似乎錢緒曾在檀國王宮內教書一事,是確實存在的。隻是那錢伶是否是錢緒的親子,還有待驗證。”
禹從文點點頭,說:“他雖然拿出了一些檀國王宮內特有的珍玩,但是這是有心人都能夠做到的,根本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