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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跑出來,心情反而平靜了下來。大概是陽光太好的緣故,在曲曲折折的回廊上站了一陣,看到庭院中百花爭豔、蜂蝶忙碌,心裏的一股子懊惱氣竟莫名其妙地散光了。再感到和煦的陽光帶著暖意照在身上的時候,更是驚覺:竟然已經春天了!想當初檀音來找我的時候,我還整日把手籠在袖子裏取暖呢——一轉眼時間竟過得這麼快,真是令人心驚!

不覺有些想歎氣了——

“唉……還是一事無成呢……”

低頭望著自己的腳發愣時,頭被人輕輕敲了一下。我抬頭一看:這個做下人打扮的是……大哥?!忙左右張望。

大哥說:“你跟我來。”說著,便往我房中走。我待他走開了才敢遠遠地跟著,同時心中忐忑:莫不是要算昨夜的賬?

想了一路認錯的話,見大哥關上門轉過身來,反而有些說不出來:大哥神情凝重,一開口語氣卻不減疼愛:“你一大早愣愣地站在那裏做什麼?去找檀音了?”

我點點頭,又低下頭:“我沒有泄露你昨夜的話。”

大哥歎了一口氣,低聲說:“我知你有分寸,從未擔心過這個。”指了指椅子叫我坐下,又道:“隻是你同那檀音,還是不要太親近吧!”

我心裏有鬼,聽了這話,臉頰發燙。本來應該不迭點頭的,但是不知為何,反而沉默起來。我其實也不知道自己不說話的時候在想什麼,可是總覺得思緒有些亂,且一直掛在我也不知道的地方,放不到眼前的事情上麵來。過了一會兒,我竟鬼使神差地冒出來一句:“大哥,我爹爹最近身體如何?”

問完,見大哥一陣詫異,我自己也詫異了,恨不得伸手打自己一巴掌!

“我走的時候,還未見這方麵的消息,想來他身體是好的,不然定會有人通知我。”大哥還是回答了我,同時說:“你問這個幹什麼?他威脅你了?”語氣嚴肅起來。

我搖搖頭。

“大哥……”輕輕喚了他一聲,看著他用一貫的溫和態度凝視著自己,頓時覺得嗓子眼幹幹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可是和他對視良久,我還是忍不住說了——我說:“大哥,前段時間,你說我隻有十四是不是?”

大哥皺眉:“我何時說過這話?我自己倒不記得了!”

我心裏一沉,手也不自覺握緊了。

我在檀音那裏,仍覺得這是個笑話,見了大哥,看他溫柔,就覺得一個笑話也使人委屈了……說出來本來就有些鬼使神差的成分,沒料到大哥聽了,竟然不承認!

這世間,還有什麼能讓向來從容的他矢口否認?!

我覺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看大哥表情是看不出什麼的——大哥早成了精,在我們麵前雖然比在外人麵前放鬆些,但是必要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於是我便賭上他對我暫時的不防備,鼓起勇氣說:“大哥,我已經知道了。那人留給我的東西,檀音剛給我看過了。我一看東西,就知道我爹爹應該是那人才對——大哥,你們以前為什麼瞞我?”

大哥摸了摸我的頭,用恰到好處的驚訝語氣說:“你這是說什麼?他給你看了什麼東西,叫你說出這樣奇怪的話來?”頓了頓,又倒了兩杯茶,把一杯遞到我的麵前來,關切地問:“一大早就跑了過去,用了早飯沒有?”

我說:“沒有。”伸手去接茶,手卻直發抖:大哥的態度好自然——可是卻自然得叫我害怕!他向來疼愛我,如今聽了這種沒來由的話,不但沒有立刻生氣,反而好似早就想好了該如何應答一般從容,這說明什麼,我已經有些不敢繼續問了。

我捧著茶,做出一副專心品嚐的模樣,實際心裏是在掙紮是否繼續。奇的是我不開口,大哥竟也不說話,於是房間內一片安靜。

過了一會兒,有仆從來敲門。大哥放下茶杯躲到內室,我把他那杯茶倒入書桌上的花盆中,把杯子收好去開門,一看,門口站的竟也是自家人——就是我派過去接臨弦的那個小仆,我便把他拉進來,問:“怎麼樣?接到了沒有?”

那人點點頭,說:“接到了,隻是人精神不好。”

我要跟他一起去看臨弦,便叫他略等一等,自己轉到屏風後告訴大哥我要出門。大哥點頭說:“知道了,去吧。”臉色平淡一如既往。我和他對視良久,終於忍不住心酸,低頭說了聲“那我走了”就要出來,他突然用使我手腕發痛的力氣拉住我在我唇上親了一下,低聲說:“你別亂想,你絕對是我們冼家的人!”態度意外地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