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埋頭苦幹之餘,陸媛也覺得有些不對,因為罰款製度很嚴苛,部門裏的老記者漸漸不堪忍受,幾乎每個月都有人被以各種各樣的借口開除,也有人看情形不對主動辭職。到了某一天小於向陸媛告別的時候,陸媛才發現,整個社會新聞裏除了她之外幾乎都是新麵孔,過去一起走過報社創業之初種種艱難的舊同事居然全不見了蹤影。
送別小於的時候,兩個人都喝了不少啤酒,當記者別的沒練出來,喝酒總是比過去強了,最後小於感慨,勸她也急流勇退,引用的是鳥盡弓藏的典故。
其實陸媛也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舊道理,隻是報社是她的第一份工作,人對第一次總是懷抱有不一樣的情意,很難割舍,所以隻覺得悵惘。
晚上發短信給林浩的時候,不免情緒低落,同時也對未來充滿擔憂。林浩回得很快,“不喜歡就不幹了,來北京,我養你。”
“誰要你養我。”陸媛窩在床上忍不住傻笑,她可是標準的工作狂人,一天不工作都得難受,但是有人肯說養她,想想還是覺得很溫暖也很窩心。
“養老婆很正常呀,將來我還要養孩子呢。”林浩的短信裏附了張笑臉,“難道你不給我做老婆?那我去找別人了。”
“敢!”陸媛回他一個字。
“你嫁給我,我就不敢了,”林浩看起來很精神,短信回得飛快。
“不嫁給你,你也不許。”陸媛很霸氣的下結論,果然,片刻後林浩回她,“霸道的女人,但是我就是喜歡。”
愉快的短信聊天暫時化解了工作中的不如意,隻是漸漸的,陸媛發現,情況越來越是不妙,比如,她的工作,一個人完成綽綽有餘,但是領導卻總要派另外一個人跟著她一起,她還不能拒絕,因為拒絕了一次,開會的時候副總編就在會上說,某些同事個人英雄主義,不合群,不能配合團隊作戰的需要雲雲。而一個人幹的活變成兩個人幹,最直接的就是收入上的縮水,這個陸媛還能忍耐,而真正讓她不能忍耐的,是副總編工作上的橫挑眉毛豎挑眼,她一直跟蹤報道的新聞,中間就換成別人去接續,等到需要資料的時候,又讓她提供根本不是她報道過的情節,然後遭到拒絕,就說她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都有問題。
陸媛也不想天天抱怨這些事給林浩聽,隻能自己悶在心裏,幾次想辭職,話一出口就引得陸爸爸和陸媽媽大驚小怪,他們都是在一個單位一幹三十年的人,從來沒想過能炒單位魷魚,反而說陸媛太嬌氣,專業又不好,丟了工作難再找合適的。
就這樣又拖了幾個月,某一天主任找陸媛談話,話裏話外的誇獎陸媛的工作能力,末了問她有沒有想過換個工作環境。
話已至此,自然多說無益,陸媛收拾東西,末了提出一個要求,就是當初獎優罰沒的獎金,必須一分不少的給她。
後來她專門請了從前的舊同事吃飯,說起當時的情形,仍舊覺得快意。
“主任的笑臉唰的就下來了,跟我說錢都交到報社了,他做不了主。”陸媛跟小於學當時的情形,“我當時就想,反正大家也撕破臉了,我憑什麼給你擔了這麼久的虛名,背地裏挨了那麼多罵?我就去找副總編,丫的還裝不知道這事,我就拖著她去找了總編,當時他們的臉色都叫一個好看,立馬就批了條子把錢支給我了,也叫五千多塊,抵得過一兩個月了,工作可以慢慢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