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白雲,輕車快馬。
行程趕得緊迫,時澈在和他們一一告別之後就隨軍出征了。
若是他能從這戰爭中抽身而退,就真的要與她柳雲杞恩斷義絕了麼?時澈雖說是決心要這樣給彼此一個了斷,但是他的心卻不由自己。
看著身著鐵甲的李孝逸和身後像是萬千螻蟻一樣前行的士兵,他的心裏有一種憤慨,可是這時候的他卻不懂得這種憤慨從何而來。
隨他一起來的還有鬱軒和徐朗,這一次的出征,本來就是李孝逸和時澈的一次戰鬥。可是李孝逸執意要帶著鬱軒前來,絲毫乜有顧忌到他和時澈的關係。
至於徐朗的陪同,就要提及出發的前一天晚上了。
明月高照,如同往日。時澈擺脫開了所有的瑣事和雲杞,一個人來到郊外的樹林,尋了一個僻靜處,喝起酒來。
“你怎麼躲到這裏來了?”一個男聲響起,聲音柔和,似乎帶著笑意。
“借酒澆愁!”時澈的回答很是坦蕩,現在的他的確很愁悶,愁的是這場仗到底該怎麼去打才會確保自己的安全。
畢竟他的這條命不僅僅被那些敵軍盯著,恐怕最恐怖是身邊之人的暗算。
“喝酒,我來奉陪!”徐朗在他旁邊坐下來,伸手奪過酒壇,猛的灌了一口。辛辣的酒立即衝擊著他的味蕾。
“嘖,這是什麼酒!怎如此辛辣?”他喝的太猛,有些難以承受這酒的力道。
“哈哈哈,辣麼?我倒是覺得太清淡了些!”時澈拿過酒壇,自顧自的喝了幾口,就好像和剛剛徐朗喝的不是同一種酒。
“這一次出征,我陪你去吧!”徐朗沉吟片刻,說道。
“不必了,這一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你就不要去冒這趟險了。”時澈將手中的空酒隨手一扔,喃喃道:“愁還沒有消盡,這酒就先盡了!”
“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勝算,在冷弦看來,生亦無所戀,死亦無所懼!”徐朗的眼睛看著時澈,似乎又一次回到了在麝月的時候。那個他們同生共死,榮辱與共的時候。
“那這樣,我豈不是又要欠你一個人情?”時澈哈哈大笑。
“我們之間不必如此,何況你要是想要還我這個人情,我以後自會和你討要。你不必著急。”徐朗的表情比較僵硬,但是這句話說得倒是真誠。
“你什麼時候也會這樣說玩笑話了!哈哈哈,時間如流水,世間無常物!”時澈和他一起長大,一直覺得他就像是一個處事不驚的長兄,沒想到現在也會說這樣的話來打趣他了。
“我沒有變,變得是人心罷了。”徐朗突然沒頭沒腦的說了這麼一句。
時澈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隻好起身將他帶來的酒都提了來,一手將一壇酒扔給徐朗,徐朗伸手將那酒壇穩穩接住。
“喝酒!”
千言萬語都在酒中,猜忌也好,感激也罷。酒壇相撞的聲音敲擊在他們的心上,一輪圓月已如蓋矣,也不知道是何時了!
時澈走後的第三日,言家來了一個人,來人就是李愔。
他前段時間公務繁忙倒是沒有來這裏糾纏,時澈以為他是把拜師的事情給忘了。可是突然聽說時澈出征的消息,他就趕緊抽空來看看情況。
言府的人他都不甚熟悉,隻好去找作為房客的夜卿。誰料到,這言家夫人也不知是什麼意圖,竟讓雲杞帶他前去。
夜卿的住處是在言府的外院,距離雲杞的小樓還有一段路程。他們兩個人本來就不相識,現在更是搭不上話,一路沉默,倒是尷尬。
“不知王爺此行,可是來尋兄長的?”雲杞看他局促的緊,想來也是孩子心性,就想說兩句話來緩和一下氣氛。
“嗯,你是他的什麼人?”李愔一向不關心這些事情,對朝中的人,及其家眷還沒對街上的酒肆熟悉,雖說每每在宴會上因此鬧出笑話,他也沒有想著要多注意一些。
“我是,他的弟妹。”雲杞微微停頓了一下,承認這件事情讓她覺得有些為難。
“哦,那就是他弟弟的娘子了,那你知道我師娘是誰嗎?”李愔心直口快,也不知道其中原委,自然不知道這句話正戳中了雲杞的傷心之處。
不過所謂不知者無罪,雲杞也並沒有怪罪於這個無知少年。
“你師娘?你指的是長嫂麼?”雲杞不太肯定,因為她記得時澈好像並沒有答應過要收他為徒。
“是啊,聽說我師父剛剛大婚,那一日我本來是要來祝賀的,可是不趕巧的是皇帝要我去辦件什麼事情,結果就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