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的嫩柳已經抽出新芽,遠處的山巒也若隱若現的有一層淡綠色的幻影。
雲杞將手搭在眼睛上方,看了看遠處,那路的盡頭有個身穿紅衣的小女孩正一蹦一跳地朝著她這裏走來。
“可兒!小心摔著了!”雲杞笑著提醒她,一邊走過去。
“小姑姑,山上有好多小鳥呢!”可兒已經六七歲了,看著十分水靈,和她娘長得很像,脾氣也很乖巧。
“嗯,你徐朗叔叔呢?”雲杞看她一個人從山上下來,後麵沒有徐朗跟著,就問道。
“她跑的這麼快,我都快跟不上了,這丫頭的精力真是旺盛!”徐朗笑著說道。
“是啊,這幾年她倒是越來越沒有教養了,越發野了!”雲杞笑著嗔罵,在她的小腦袋上拍了拍。
可兒吐了吐舌頭,又自己跑到一邊去玩了,似乎並沒有把雲杞的話放在心上。
“還不是你自己慣的,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徐朗看著雲杞愁苦的模樣,覺得好笑。
雲杞這幾年一直住在這裏,平時除了靠徐朗幫扶,自己也幫者附近莊子裏的女人做些針線活,所以日子倒也過得舒適。
眼看著三年已經過去了,對於以前的種種似乎已經遠去了,有時候,雲杞會想,自己的選擇到底是不是正確的,自己是不是隻是在逃避而已。
可是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已經做好的決定又哪裏容你隨意反悔?
“你在想什麼呢?”徐朗看著她發呆的樣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沒什麼,我隻是有些累了,我去準備飯菜,一會兒你就該回去了。”
徐朗經常回來看看她們,但是一般都是當天來當天走,看著天色不早,雲杞也該準備飯菜了。
“不急,媛娘自己會準備的,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吧!”徐朗拉住她的手。
雲杞將手抽出來,尷尬地搓了搓,坐在一邊的石凳上。
“你是不是還是忘不了時澈?”徐朗對於剛剛她的舉動有些莫名的生氣。
雲杞沒有說什麼,隻是低下頭。
“三年了,難道我做的這些還不夠麼?你從來不留我,所以我也沒有強求。但是,你看看他,他甚至都沒有找你!你還要這樣等著他?”徐朗的耐心似乎已經耗盡了。
“我沒有等誰。我隻是,隻是不願意騙你。”雲杞有些手足無措,她知道徐朗對她好。三年裏,她也嚐試著說服自己,可是她還是做不到。
每次她想要和他親近的時候,時澈的臉就會冒出來,那樣看著她,微笑的,生氣的,戲謔的。他握她的手,他就會想起時澈手心的溫度和劍繭。
“不願意騙我?我多希望你騙騙我。”徐朗歎氣,但是自己偏偏就是喜歡這樣真誠的她,真誠的,讓你不忍心怪罪。
雲杞抬起頭看他,眼睛裏還含著淚水,有些楚楚動人的模樣。她的心不是鐵打的,不是不會感動,可是,這樣的無奈,不是切身體會,沒有人會懂得。
“唔!”雲杞沒有反應過來,突然覺得一片溫熱覆上自己的唇。他的吻帶著一絲侵略,有些急切和不舍,也許是一種抱怨。
雲杞用力的推開他,嘴唇上被咬破了,滲出嫣紅的鮮血。
“對不起。”徐朗手忙腳亂的給她擦了擦,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雲杞苦笑,該說對不起的到底是他還是自己?
“沒有人犯錯,你不必抱歉。我去看看可兒。”雲杞淡淡的拂開他的手,轉身走了。
徐朗從她身後摟住她的腰,將她緊緊鎖在自己懷裏。
“我在你眼裏就這樣不堪?你可知道一個人的耐心會有磨盡的一天?”我等了你三年,你覺得還不夠久?”徐朗的話帶著他粗重的喘息傳到雲杞的耳朵裏,讓她覺得很難受。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我,我……”雲杞真的不知該怎麼和他解釋。“罷了,你恨我也好,總之,你放手吧!”
“你知不知道,時澈都快有孩子了?你還這樣為他,你覺得值得麼?”徐朗放開了她,笑的有些嘲諷。
雲杞以為自己可以很鎮定的聽關於他的任何消息,可是剛剛那一瞬間她還是覺得有些心痛,心情莫名的煩躁起來。
“與我無關!”
徐朗看著雲杞的背影,自嘲道:“徐朗啊徐朗,你還是輸了!不過,時澈,這一次我可不會再輸給你了!”
夜深了,徐朗也早就離開了,可兒讓媛娘帶著去休息了。雲杞一個人坐著,將前幾日接的針線活拿了出來。
燭火搖晃著,在雲杞的臉上投出若隱若現的影子,她手裏一抖,針就紮進了手指,一滴圓潤的血珠順著手指頭滴在那雪白的帕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