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杞坐在馬車裏,看著長安城越來越遠。這是第三次了吧,她想著這些年的過往,似乎有一種解脫的輕鬆感。
可兒還是沒有找到,所以河池要留在中原繼續找她,雲杞先走一步,回去大漠,等著他們歸來。
時澈沒有沒有來送她,雲杞走的時候路過言府,大門緊閉著,似乎沒有人。她不知道該不該去敲門,所以還是選擇就這樣離開。她怕自己看到他,就會舍不得,她不奢求時澈能夠不計前嫌,但是她還是抱著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回到自己身邊。
七月去送雲杞的時候,哭的稀裏嘩啦的,就像是永別,可能真的是永別了吧,可是雲杞沒有哭。見過了那樣的場麵之後,她現在覺得活著就是一種幸福了。隻要她們還活著,就有相遇的可能,所以要好好保重。
但是長安,她也許再也不會來了。
等鬱軒回來,七月打算去唐門看看她娘,然後就順道去蘇州了,雲杞寫了書信讓她帶過去,就這樣道別了。還有一封,是留給時澈的,雲杞沒有勇氣自己親手交給他。
雲杞還有一個人放不下,她打算先去看看她,在離開。
剛剛進山,一股熟悉的氣息就撲麵而來,那個小院子還在那裏,上麵冒著炊煙。
“媛娘,你在麼?”雲杞敲了敲門,問道。
“柳娘子,你怎麼回來了?”媛娘看見雲杞吃了一驚。
雲杞撲到她懷裏,笑著說:“我要離開了,想來和你道個別,我也不知道去哪裏找你,隻好來這裏碰碰運氣了,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裏,真好!”
“是徐朗讓我住在這裏的,他那天突然來找我,把一個房契給了我,說以後我可以在這裏養老,這房子,他應該是用不上了。對了,怎麼沒看見他和你一起來,他去哪裏了?”
“他去世了,也許,他是早知道的。”他應該是早知道的吧,知道他那夜的一次行動是必然要失敗的吧,可是他還是去了。雲杞想起他來,想起所有人來,就像是一場幻夢,可是這場夢卻是那麼痛,那麼真切。
“可憐的孩子,到最後還念著我,徐朗這個孩子是個好孩子,隻是走錯了路。我雖然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麼,但是我知道他也不願意這樣的,上次我看見他躲在房間裏哭,想必是平日裏有什麼不得言的苦衷吧。”媛娘說著,淚光在眼裏閃爍。
“嗯,我知道。你好好保重,我也要很久很久不能來看你了,還有,若是可兒回來了,你幫我告訴她,讓她回家,回大漠,我在那裏等著她。”雲杞想著,可兒應該是記得這裏的,說不定哪天,她能夠回來這裏。
“時澈呢?”
“我給他留了信了,若他可以放下一切,他會知道該怎麼做的。”
“那好,你多保重,你們這些孩子啊,我都是眼睜睜看著你們長大的,現在一個兩個都不在我身邊了,想想真是傷心,不過隻要你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媛娘歎了一口氣,拉著雲杞的手,拍了拍。
“放心吧,若是有緣,自會再見的。”雲杞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她回頭看了看,媛娘站在門口望了許久,才進屋。
一年之後
長安依舊是往日的模樣,沒有因為誰的離開而變樣。大街小巷裏還是那麼多的人,摩肩接踵,吆喝的的聲音此起彼伏。水月閣已經不在了,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不允許有空房子的。
無聊的百姓們依舊坐在茶樓裏說著一些亂七八糟,不明來曆的各種小道消息,但是沒有人再提及幾年之前的事情。也沒有人會記得,曾經有那樣一群年輕人,一起經曆過那些事情。
“今天不去喝酒了?”夜卿看著眼前往日的少年已經變了模樣,現在的時澈不修邊幅,身上隨意穿著一件長袍,整天流連酒坊,要不就是在夜卿這裏蹭兩杯茶水。
“不去了,今天我要去釣魚。”
“你今日可是有興致了,怎麼想起釣魚來了?”夜卿從未勸過他,隨他幹些什麼。
“因為我已經醉夠了,我想這一年以來,你一定是煩透我了吧?”時澈笑嘻嘻的說。
“你做什麼與我何幹,我又有什麼好煩的?”
“罷了,走吧,你先陪我去阿玉的墳上去一趟,今天是她的祭日,我該去給她拔拔草了。”時澈說著,拎著一把小鏟子就走了,夜卿跟在他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