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今早醒來,她並不意外地透過窗子看到了外麵那粉妝玉砌的世界。
突然,很想出去走一走。
這是她這麼長時間以來,第一次想走出門。
紀家在英國的宅邸很大,與其說是宅邸倒不如說是園林,亭台樓榭,鳥語花香盡在於此。雖然現在是冬天,卻也有鬆柏挺立,臘梅嬌豔,絲毫不顯得死板無生氣。
換了禦寒的衣物,推開緊閉許久的門扉,讓裹著鹿皮軟靴的纖細小腿踩在了未曾消退的白雪上,顧倩蓉忽然覺得那鬆軟的觸感很是舒適。
這些日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少女終於第一次走進了這被白雪覆蓋的庭院。身上的衣物裹得很厚實,連脖頸處也很周到地圍上了厚厚的圍巾,隻是忘記給臉部做上相應的保護措施,裹挾著殘雪的寒風凍得臉頰隱隱生疼。匆忙將圍巾往上拉了拉,顧倩蓉猜想自己的臉估計已經凍紅了吧。
不愧是嬌滴滴的少奶奶。
突然這個念頭竄進腦海,於是養尊處優的女子苦笑了下。
她是紀慕庭的妻子,上流圈子裏著名的市長夫人,隻可遠觀卻無論如何也不敢上前去褻玩。
但是她卻很羨慕那個以前的自己,那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完全不符合淑女風範的女孩。可是……不甘心啊。
略顯蒼白的唇瓣溢出了乳白色的水汽。涼風襲來,吹得那被積雪壓彎腰的樹枝輕輕搖曳,於是一大團的積雪便砸落了下來,不巧地濺到了顧倩蓉略微被凍紅的麵頰。白色的晶體瞬間融化,將垂在耳旁的烏黑發絲盡數沾濕。
大清早,紀老太太就抱著孩子跟紀夫人去了教堂。
顧倩蓉皺眉,為這不快的感覺而有些煩擾。然而下一秒,她便聽到有誰在呼喚她的聲音:“倩蓉。”
可當自己會過頭的時候,才知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隻是,那個聲音卻真真像極了自己久未謀麵的父親。
許久沒有見到那個人了,竟然自己都能夠選擇跟紀慕庭的母親和睦相處,那為什麼不能夠去見見那個人。
之前從霍禦澤的口中,顧倩蓉知道,他就在這裏。
很快,就找到了他的落腳之地。
看來,霍禦澤說的沒有錯,自己的父親現在生活的很好。
屋子雖然比不上霍家的大宅,但是從外麵看,還是不失風采。
站在那,許久許久。
顧倩蓉都沒有移動自己的腳步,因為她突然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麵對自己的父親。
對他的怨恨,總是有的。
如果當年不是父親的偏執,那麼現在自己肯定有給溫暖的家。
想著那些陳年往事,顧倩蓉的雙眼不禁的有些酸意。
用力的吸吮一下鼻翼,如數的把酸意給咽進肚子裏去。
顧倩蓉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是一個快一歲的小孩子的母親了,不再是以前那個無理取鬧,可以任由著自己性子的小女生了。
“倩蓉?”
看到雪地裏沉思的少女,優雅的倩影和某個纖弱的背影無意重疊在了一起,這讓顧倩蓉的父親有著短暫的失神。
他沒有想到,自己既然會在異國他鄉見到嫁做人婦的女兒,而他們父女兩,已經有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有再聯係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