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潔的月光有些吃力的穿透濃密的樹枝,星星點點的零落在地上,眼前仍舊是一片茂密的樹林。
黑暗,如同心底升起的恐懼一般無邊的蔓延,有沒有人能告訴她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有沒人能夠出來證明這裏不是地府!
其實,她不怕死,從山頂失足墜崖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明白,耳旁的風帶走的,除了她的呼救還有的就是她的生命。
死就死吧,隻是,能不能不要死在這麼黑的地方啊!
“啊!!!這裏有沒有活人啊!!!”仰天一聲長嘯,秦淮驚覺的縮了縮脖子,木想到這一聲驚天地的嚎叫,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渾厚的“內力”,秦淮自己也著實嚇了一小跳!
腳下的步子有些淩亂,明顯的加快了許多,突然的一個踉蹌!
“哢!”一聲清脆的樹枝折斷聲在這黑暗詭秘的樹林裏格外清脆悅耳。
鬼啊!一聲尖叫卡在喉嚨裏還未發出,那一抹本就滿身塵土的身影竟以狗都攆不上的速度狂奔進了樹林深處……
然,樹林的另一頭卻是夜黑風高,隻聽得!
“砰!”的一聲一個黑影重重的落地,半晌才見一隻大手一把扣在大石之上,修長的手指收緊,隨著加重的力道,泛白的指關節發出骨骼收緊的聲音,猛然借力一挺,一個高大的身影有些吃力的站立起來!
一步踏出,那傾長的身軀明顯的晃了幾晃,男子單手捂住胸口,掃了眼高高的山壁,就算是那些個不怕死的東西也沒一個直接跟著下來的麼?
看來,注定是要浪費了這次絕佳的機會,精心策劃的暗殺也不過如此。
月光裏,那低沉的陰影之下,一張刀削般的薄唇幾不可見的勾勒出一個諷刺的弧度,牽扯起胸口的痛楚。
看來,這次還是有點出息的,單單隻是這一掌的力道,江湖中恐怕沒幾人能夠擁有如此渾厚的內力。到底是誰,並不重要,膽敢背叛他的人,從來沒有第二條路。
稍作調息,男子一步踏出卻又立刻停止了腳步,明明體內的餘毒早已經控製,那這無力的感覺,是毒性的擴散所致,還是?
劍眉上一絲輕微的擰結,冷厲的目光裏,腳下的一片花叢刺目,皎潔的月光下,那異常美麗的花朵妖嬈的綻放,一陣莫名的輕風吹過,花海裏一片輕輕的搖曳聲,仿佛帶著泣血的詭異輕笑。
快速出手點住身上的幾處穴道,男子那傷重的身軀明顯一僵,這花!
“公子!”涼風輕拂的山巔之上,風裏的血腥未曾散去,一條條黑影訓練有素的落地,整齊的單膝跪地,恭敬的迎上月光裏緩步走來的一抹清瘦身影。
領頭的一名黑衣人麵色凝重,黑巾蒙麵之下低沉的聲音傳出,“屬下辦事不利,終是讓他脫離了圍捕,一路追蹤至此,親眼看見,他,已經躍下此處山崖。”
清涼的月光永不厭倦世間的爭鬥,不憐憫,不施舍,清雅依舊的灑下。
隨著那淡淡的步調,陰暗裏的那一抹身影逐漸清晰,就算背對著傾斜的月光,就算黑暗的陰影亦無法隱藏,那一抹絕世的風華如此時的皓月般璀璨,竟然是一個可與皓月爭輝的男子!
淡淡的掃了眼那深不見底的山崖,那個人,跳崖?男子薄唇微啟,淺淺的勾勒出一個閉月羞花的弧度,猶如雪蓮綻放耀眼的清冽。
“他不會那麼容易死,即日起,注意王府的一舉一動,任何風吹草動,即刻向我彙報。”袖袍一擺,拂去輕風留戀,那一抹修長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月光深處。
月,隱秘了又出,樹林裏的光線越發的詭異多變,而那一抹疲憊的身影,也越發的,要死不活……
“好餓……”都餓得眼睛發眩頭發暈了,一隻手無力的撐著餓扁了的肚子,秦淮總算是知道自己沒死掉了,死人怎麼會知道餓和痛?
真是福大命大,那麼高的懸崖都不死,既然如此,那就莫要辜負了老天美意,繼續好好的活著,還得活得瀟灑!要對得起媽媽!
哈哈!就在秦淮得意的慶幸之時,肚子裏“咕嚕”的一聲提醒著某人,既然活著,那就得先要肚子不餓!
於是乎,秦淮繼續如幽靈般遊走在樹林的黑暗之中,現在就算背後有鬼要掐死她也跑不動了。
當一縷月光拉長了那彎著腰的身影,同時也穿透了某人那半睡狀態的眼皮兒,觸電般的睜大了眼睛,秦淮一聲歡呼,終於看見光了!雖然隻是月光。
皎潔的月光裏,那一片輕輕搖曳的花兒仿佛是在催眠般的呼喚著她,秦淮的眼睛眯成了彎彎的月牙,眼中的朦朧卻更深了,原本的半昏睡狀態也逐漸開始進化到全睡眠模式!
機械的走向前麵的花叢,秦淮直挺挺的撲向親愛的大地母親,這裏有月光,終於可以安心的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