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聲還在,卻並未再砸到臉上,晃了晃眼,秦淮確定這的確是一間屋子了,漆黑的一片沒有任何光線,追風停下了腳步,發出哢嚓哢嚓的啃食聲,小心的滑下馬背,秦淮這才發現腳下是一片柔軟的幹草。
感激的拍了拍追風,卻不敢亂走動,因為眼睛已經無法辨別這裏的情況,秦淮也沒辦法生火,此刻,心裏有很多東西,害怕,還是無法抗拒,畢竟從小就怕黑。
手一直摸著追風,此刻這匹馬成了她唯一的依靠,而追風似乎也感覺到了主人的害怕,慢慢的矮下身子,最後躺在了幹草上,秦淮也順著它坐下,背靠在它濕漉漉的脖子上。
在那一個雨天,在那一間漆黑的屋子裏,一人,一馬,無依無靠,唯有相互依靠。
突然的一道閃電震響!秦淮一個激靈,還是忍住了喉嚨裏的顫音,也借著那一刹那的光明看見了這整個屋子,是一間荒廢的廟宇。
“呼。”終於鬆了口氣,至少知道自己到底在什麼地方,秦淮隻感覺腦袋更沉了,看來,今晚也隻有先在這裏過夜了,盡管害怕,但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因為就算出去也不知道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城裏。
幹脆兩眼一閉,秦淮抱著追風的脖子什麼都不去想,睡吧,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也聽不見打雷了……
風雨如故,不遺漏任何一個角落,包括茂密的樹林,借著偶爾閃電的光線判別方向,幾條身影在樹林裏快速的穿梭,最後一躍跳下了山道。
“大哥!終於下山了!”帶著興奮的聲音呼喚出其他同伴,繼而兩條黑影串出。
“呸!真他娘的晦氣!好好的天氣怎麼突然就下雨了,這次又白跑了一趟!”踩著腳下的稀泥,一個黑影咒罵的啐道。
“碰到這鬼天氣沒困在林子裏就該燒高香了,打不到獵物隻是小事,咱哥幾個的命才最重要。”沉聲安撫了兩句,三條黑影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準備好了。
這是隻聽見最初那個唯一幹淨的聲音再次出聲,“哥哥,前麵不遠處有間破廟,我們還是先去避避雨吧,這一時也回不去家了。”
“也隻有先這樣了。”閃電裏映出一張刀疤臉,在這黑夜裏有些懾人。
突然的馬蹄聲闖進了雨裏,三人本能的警惕了起來,卻未看見任何東西就直接被濺出了一身的稀泥,隻知道前後兩騎千裏馬路過了。
“呸!騎馬的就他娘的該威風了!瞎了眼了!”直到那馬蹄聲遠去,黑影裏才啐了一口稀泥。
馬蹄飛揚之下踐踏了一路汙穢,也染了那不染纖塵的白袍,蓑衣之下同樣也濕了衣袍,潤了墨發,卻阻止不了那堅定的步伐。
突然的一道閃電映出山道裏孤零零的廟宇,兩騎快馬閃過,馬蹄踐踏的泥水潑灑在破廟前的殘壁上,揚長而去。
殘壁上的泥水滑落,雨水很快抹去了那路過的痕跡,唯有廟宇內的追風豎了豎耳朵,噴了噴馬鼻,最後還是安靜了下來,因為此刻,那抱著馬脖子的人睡得正香甜。
蠕動的嘴角一絲口水流出,似在回味什麼東西,秦淮微微動了動身子,有些迷糊的疏離了身邊的溫熱,縮著身子蜷到了幹草上,胡亂的扯了扯領口,迷糊的嘟囔出一句,“好熱。”
迷糊的翻個身,手指觸及到一片冰涼的地麵,本能的翻身滾到地麵上,一片冰涼立刻襲遍全身,秦淮迷糊的扯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又沉沉的睡去。
就在這時,一聲腳步闖進,帶起幾滴雨水灑落,隨後隻聽見“呲”的一聲,一簇火影閃現,隨即點燃了一把幹草,整個廟宇突然亮堂了起來,可這一切卻並未驚動那個熟睡的人,隻是追風驚醒的瞪著眼睛。
“嘿!三哥快看!”突然欣喜的聲音打破了廟宇裏的安靜,比外麵的雷雨聲更刺耳。
“竟然有個小妞!”欣喜的聲音裏多了絲激動,那名男子不自覺的挪動了腳步。
“二哥!”幹淨的聲音呼喚,透出了一絲的急切,火光裏映出一張文靜的臉龐。
一腳踢飛了地上的幹草,那個被喚作二哥的男人轉過頭就是一聲喝罵,“小兔崽子你鬼叫喚什麼呢!哥不過就是想看看那小妞是不是活的。”說完一聲輕啐,臉上的刀疤在火光裏更顯得猙獰。
就在這時突然的一聲嚶嚀,秦淮又翻了個身,這一動靜可驚了那三個大男人,幾乎是同時噤聲,眼睜睜的看著那陰影裏的人皺起了眉,抬手揉了揉眉心,像是被打擾到了,不過很快又沉沉的睡去。
“嘿!這小妞長得還真不錯!”雖然隻是翻身的那一瞥,刀疤臉卻清楚的看見了一張精致的素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