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紅妝,美人妖嬈,此刻一襲大紅喜袍加身的秦淮完全看不出原來的英氣與灑脫,儼然就是一待嫁嬌俏新娘,今天,就是她嫁給北漠安的日子。
北漠安也算是重情重義,特意請了皇帝旨意,說要按照秦淮家鄉習俗親自迎娶她過門,這對整個離瀾國來說,還是頭一遭。自然引得舉國轟動,可離瀾皇帝在所有的皇子中,唯獨寵愛太子也是天下皆知,所有到最後皇帝破例下旨,也就不足為奇了。
一邊安靜的等待侍女將繁雜的頭飾戴上,一邊聽著夫人說著出嫁女子要遵守的三從五德,偶爾在夫人看向她之時,也會抬起頭點頭一笑,表示她在聽著,異常的乖巧讓人禁不住心疼。
隻是,夫人卻是知道,此刻,這孩子心裏,怕是最不好受的。
一想到這麼好的孩子眼下就要送入那深宮的高牆之內枯燥一生,秦夫人當下禁不住心中酸楚,趕忙了低下頭掩飾眼中的水霧,卻還是顫抖著聲音慌忙起身,“這裏也安排得差不多了,你好好的,為娘等下再過來看你。”
說著心疼的拍了拍秦淮的肩膀,夫人已經難以自製,就先邁步出了房門,卻在出得門口之時慌亂的以袖掩麵,掩住那泛濫的心酸。
透過銅鏡看著那一抹身影消失,秦淮抿了抿唇,如果媽媽還再世,看見自己現在的這番景象,是否也會如夫人一般心傷?想到媽媽,秦淮揚起臉看著銅鏡裏的自己,忽而豁然一笑,“媽媽,我會幸福的。”
不知何時,劉子塵已經悄然佇立在她的身後,女子出嫁之時的閨房,她本不該前來,可事出緊急,他始終覺得心底有些隱隱的不安,不知到底是什麼在作祟。
透過銅鏡看見那一抹匆忙躍進的身影,秦淮瞥見他衣袍角上的泥濘痕跡,褶皺之間也帶著幾顆來不及清理的雜草,她知道,他,必然,是剛剛回來,甚至來不及換下被朝露打濕的衣服。
看見他的猶豫,秦淮先出聲攔下了他正在犯難的問題,“很快婚禮就要開始,你還是先下去換件衣服吧,今日,我什麼都不想管。”
快速的垂下眼瞼,秦淮不再看他,可還是無法不受一絲感染,她是害怕他說出與那個人有關的任何事情啊!
她剛才說過,她一定會幸福的,所以,幸福就已經從震天的喜慶樂聲裏開始,幸福就從蓋頭蒙上的那一刻開始,由於北漠安乃離瀾太子,天威不可降,所有並未按照民間習俗,親自過府迎親,這一點,秦淮倒也並不介意,能夠為她做到這麼多,北漠安已經算是有心人了。
婚禮是個繁雜的過程,八抬大轎、儀仗開道、花轎迎親、獅舞引門,從上花轎到遊行,再到在鑼鼓、嗩呐、舞獅的伴隨下,花轎開始起程,直到踏入那高高的太子府,北漠安親自在府門口迎接。
整個過程,秦淮竟然感覺自己就是個局外人,仿佛這場婚禮並非屬於自己,出奇的,竟然乖乖的按照所有繁雜的步驟行禮,拜禮,這一切都那麼順利,而又隱隱帶著一股莫名的,隱匿不安。
直到,一聲鏗鏘的聲音稟報,“北蒼“蒼烈王”派使者送賀禮到!”
全場一片嘩然,秦淮蒙住的臉龐低沉,卻也禁不住有些錯愕,盡管早有準備,卻不想軒轅蒼漠果真如期而至的送來了“賀禮”,隻是這份蒼烈王親自備下的“賀禮”,貌似並不如何出彩。
是一對做工精巧的龍鳳鐲,透過紅蓋頭秦淮的視線瞄向那使者送來的鐲子,當下隻從蓋頭下傳出一句客套,“北蒼王爺有心了。”
說著執起北漠安的手,秦淮親手為他戴上軒轅蒼漠送給他們的龍鳳鐲,既然他都送了,新婚大禮,沒什麼好拒絕的,剛好借花獻佛送給北漠安。
隻是秦淮卻並未發現,北漠安微微僵硬的手,和微變的臉色,正因為蒙著蓋頭的秦淮看不見,才會不知道軒轅蒼漠派來送禮的人到底是誰。
當親眼看見秦淮收下禮盒裏的鐲子並戴上,秦楚楚大方的轉過身,似完全不相識的眼睛若有若無的劃過北漠安帶著疑慮的臉龐,嫣然一笑,額角明顯的一隻火鳳凰刺青妖嬈,隨即跟著北蒼使者走進眾賓客之間,就像一普通侍女一般,並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