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餐廳離開的時候,外麵下起了雨。這裏離溫淩的住處還不到一站的路程,喬安暖穿著裙子,外麵套著於深海幫她買的那件粉色風衣,在雨中緩步走著。
怎麼忽然就變成這樣了呢?不是說好了要在一起一生一世一輩子麼?說好以後要一起生個女兒,養一條金毛。說好了會陪喬安暖去她最喜歡的佛羅倫薩的老橋上看日出。就這樣煙消雲散了嗎?這二十多年的感情,又算什麼。
雨越下越大,頭發已經濕了,喬安暖沒有理會。路邊有車子呼嘯而過,濺起地上的水,打濕了她專門為了跟何倪見麵去買的長裙。原本米白色的裙子,此刻被一串灰黑色的汙漬沾染。
喬安暖從包裏拿出紙巾,俯身努力去擦裙子上的汙水。擦拭兩下,非但沒有擦掉,反倒看起來更明顯了。
她幹脆在路邊蹲下身來,微微蹙眉,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仔仔細細的繼續擦拭。也不管頭頂上落下的雨,將她額前的碎發打濕,有些狼狽的粘在臉上。那用心做的頭發,如今也泄了氣似的變成一團亂麻。
又一輛車快速駛過,汙漬濺了她一臉。喬安暖拿著紙巾的手頓了頓,凝望著漸漸遠去的汽車。這個城市對她似乎不太友好。
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喬安暖跟裙子上的汙漬較上勁了,用力擦拭,擦的紙巾都破了,還是沒能讓汙漬減少半分。
喬安暖從包裏重新扯了一張紙巾,一邊擦拭,嘴裏嘟囔著:“怎麼擦不掉呢,多好看的裙子,回不去了。”
包裏手機響了起來,喬安暖沒有理會。雨越下越大,有水滴順著發梢落在她的臉上,分不出是雨還是淚。
“怎麼就回不去了呢,怎麼就回不去了呢。”喬安暖蹲在路邊,嘴裏一直念叨著。聲音從一開始的平靜,到後來漸漸有了哭腔。
裙子上的汙漬讓她心煩意亂,將手裏已經被雨水打濕碎掉的紙巾丟掉,發泄似的撕扯著髒亂的裙子。嗤啦一聲,裙角被她撕扯出一道口子。喬安暖沒有鬆手,繼續胡亂撕扯。
好端端的一條長裙,硬生生被喬安暖將裙角扯的稀爛,像是非主流那些年流行的乞丐服。
她想借著大雨好好哭一場,畢竟跟何倪分手這麼悲傷的事情,夠她哭上三天三夜了。她試著哼唧了兩聲,發現自己根本哭不出來。仰頭讓雨落在她的臉上。初冬的雨足夠讓人從頭到腳都冷靜下來。或許就是太過冷靜,連眼淚都落不下來了。
這是喬安暖有生以來第一次失戀,失去了一份持續了二十年的戀情,失去了一個愛了二十載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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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溫淩住處的時候,已經過了午夜十二點。喬安暖被這不懷好意的大雨淋成了落湯雞。
初中之後,喬安暖就再也沒有這麼過癮的淋一場雨了,一是因為何倪知道喬安暖身體不好,不允許她淋雨。二是長大後人也變的成熟,少了瘋狂淋雨的理由。
自此以後,那個已經從少年長成男人的何倪,再也不會管她是否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