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記憶的哪一個端點遇見
彼此帶著陌生的一切
穿過神奇的命理和緣分
麵對著麵點頭哈腰,挑弄打鬧
記不清楚生活區的水龍頭什麼時候從生鏽得難以擰動到可以自如地放出水來
什麼時候宿舍的四人從莫不相識到可以掰著指頭細細數出誰誰誰是什麼星座
愛什麼顏色,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看什麼,聽什麼歌,擅長什麼遊戲和譜過幾首戀曲
什麼時候你的輪廓從難以分辨到用盡力氣都揮之不去
而最後眼淚就像再也無法生鏽的水龍頭無緣故地就放出水來
當吳語漠背著行囊從遙遠的西部來到這個城市,她看見的不是書中那個繁華熱鬧的都市,而是一張張陌生到漠然的麵孔。她的脖子上還掛著離別時母親送的求福玉佩,而沒幾天的功夫,就得自己獨自踩在一方異鄉的沃土。吳語漠,是大漠的風沙給了這姑娘一雙沒有焦點的眼睛,不吸引不遊離,不呆滯不彷徨。似乎隻是因為她認定的地方太遙遠,才飄渺地去看世間萬物,可是那個遙遠的地方又確實存在,吳語漠堅信地認為,它存在。
經曆鎮上的幾次選拔,終於有機會來城裏的高中念書,這對於吳語漠一家來說是莫大的幸運,語漠的父母更是引以為傲。出身在偏遠地方的小鄉鎮,吳語漠瘦小的身體裏醞釀了不一般的成熟和穩重。那汪平靜無瀾的眼底埋葬著對這個世界最純真的見解,隻是恐怕沒有人能邂逅語漠的內心,她總是擅長在你沒有開口的時候就別過頭去,告訴你無論是眼神還是心靈,你們都沒有交集。
這裏,隻是吳語漠背負著期待寄居的一個小小的城市。
“哈哈哈,你們注意到沒有?王老六,側麵看上去就像個千年王八?”
“嘿,怎麼說?”
“沒瞧見那背啊,躬得跟蝦米似的,還跟王八姓王,不是千年王八是什麼?哈哈哈,胡吹風你說是吧?”
胡吹風咧嘴豪爽地大笑了幾聲說:“那是見識短的象征,憑什麼說我們班沒有愛因斯坦啊,牛頓又不是他兒子,我是班長我都不願意了,哥們以後有出息給他看看!”
“就是,還班主任呢,這麼瞧不起學生,當什麼班主任。以後咱們可不聽指派,看他怎麼下台!”
“熟話說,將熊熊一窩,看起來8班的傳奇是要葬送在這個王老六手裏了,真搞不懂還說他是教師骨幹。”
語漠的同桌方雅捏著嗓音說,順勢用肩膀碰了碰語漠的肩,示意語漠也迎合幾句。
可是吳語漠僅僅是把頭抬一抬看了他們一眼,又接著低下去看新發的課本。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胡吹風心裏頓時覺得吳語漠是個冰山一樣的女人,冰冷到能令狂躁的夏季有了一絲徹骨的寒意。仿佛密密麻麻地在雪山下麵埋下了一些零星的玻璃碎片,踩在上麵不會有聲音,也不會有任何先跡,隻是走過去的人會留下血淋淋腳印。
在大家牢騷發得正起勁的時候,吳語漠顯然是被歸為不合群的鴨子,然後誰也沒再說一句話,掃興地散開了。
南方的夏天給人一種火一般的辛辣味,就像吃了重慶麻辣燙再喝上一大口熱水。所以軍訓這樣的事情就被人性化地推遲到了十月份。郭句點還沒上高中的之前曾經很向往一次正兒八經的軍訓生活,大概是被青春偶像劇灌輸了一些遐想,在軍訓裏可以遇到那種喜歡自己又帥又會保護自己的大男生,期待在某個烈日炎炎的午後,他拿著一瓶礦泉水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樣子……
其實胡吹風第一眼看見郭句點就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是21世紀,我們是90後,怎麼會還有人高一了還綁著麻花辮?強忍著沒笑出聲,隻是看著她低著頭,一副很害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