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一個熱流裹挾著濃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撲麵而來,不知是誰竟然把教室裏的空調調成了製暖,搞得有些暴露在外的腦組織和肝腸開始微微散發出腐爛的氣味。
不過雖然能自己控製身體的行動,但王涼到底還是處於危機應對過狀態,聞到空氣裏的異味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靜靜地站在那裏,抓著滅火器的手卻暗地裏握的更緊了。
他沒有看到想象中巨大蜈蚣的蹤影,教室裏靜的可怕,王涼能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就潛藏在某個陰暗的角落裏,滿懷惡意地窺視著他。
貌似這些畜生都很擅長躲在黑暗裏。
腦海裏快速回憶著與張鵬他們交流時得到的信息,記得張鵬說他之所以會傷到一隻眼睛,是因為在經過樓梯拐角的時候被這種蜈蚣突然偷襲的結果,這蜈蚣的彈跳力很強,眨眼間就抱到了張鵬的臉上,他的眼睛就是當時被蜈蚣的一條節肢戳傷的。
“彈跳力很強,還喜歡抱臉嗎?所以我說腿多的東西最討厭了!”
嘴上說著,王涼的視線快速掃視著整個空間,借助發病時遠超常人的集中力,王涼不斷在腦中排除著一個個可以躲藏的陰影和角落。
角度,距離,躲避時可能遇到的障礙物,大量的數據被高效率的處理和歸納,最後王涼鎖定了三處最適合偷襲和躲藏的位置。
身後倒下的講桌上一個海碗大小的破洞,左前方一堆翻倒的課桌和屍骸的堆積物,少女屍體所在的課桌的桌洞裏。
略微調整了下站位。王涼讓這三個地方都能始終處於自己的視線之內,拋卻掉不需要的恐懼和緊張,剩下的隻有絕對的冷靜以及……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下得去手的殘酷!
首先是離自己最近的講桌,距離慢慢拉近,直到王涼繞道講桌的後麵,發現下麵除了壓著一具學生的屍體外,並沒有蜈蚣的蹤跡。
目標剩下兩個……
在走近倒下的課桌和屍骸的堆積物後,王涼就停下了,接著猛地轉臉,視線死死鎖定住少女身下的課桌。
沒錯就是那裏!
不需要確認堆積物的內部,因為在堆積物周圍是一層厚厚的血漿,用腳尖輕輕踩了下,還沒幹透,以蜈蚣的節肢走在上麵,必定會流下清晰的痕跡,剛才由於離得遠,窗戶又被大量的鮮血糊上,光線較弱看不清楚,現在離近了才能確定。
除了留有極小部分注意力以防止突發情況的發生,王涼幾乎全身心的都集中到那小小的課桌上。
五米,四米,三米,兩米……心中默數著彼此間的距離,王涼的呼吸變得越來越緩慢,到最後幾乎靜止。
耳邊響起戰鼓般的心跳聲,血液似決堤的巨浪拍打在血管上,發出震耳的轟鳴。
這具身體在幾個小時前還曾是那樣的抗拒危險,隻是接近都會讓王涼崩潰,但是現在,這具身體的血肉,筋膜,骨骼都在這超出現實的危機中興奮到戰栗!
王涼發現他愛上了這種超脫現實的現狀。
沒有法律,沒有道德,人的內髒,骨肉就這麼赤裸裸的呈現在眼前,地上屍骸的頭顱大張著的嘴,似乎是對之前的世界最大的嘲笑。
他甚至冥冥之中有一種感覺,那個神秘聲音所說的學院才是自己應該去的地方,自己唯有在那裏在能找到存在的意義,才能從靈魂上感受的自由。
而現在的他,隻能在窒息的危機中,才能感受到某種緊緊纏繞著他的靈魂的鎖鏈,有幾許鬆動。
嗞啦——!
課桌裏響起一聲輕得好像能被微風吹散的細小響動,聽來像是某種尖利的物體輕輕刮擦鐵皮一樣。而蜈蚣的節肢銳利如刀,課桌的桌洞也是由一層不鏽鋼構成。
來了!
一道黑影高速襲來,由於速度過快甚至在視線中拉長成一道黑線。
按理說以這種速度,就算在看到的瞬間就揮動手臂,也無法在拿著滅火器的情況下攔截住它,同時還有可能會拉傷肌肉。
但在早有準備的王涼身上卻絕不可能發生,就在察覺到細小響動的一刹那,王涼的手臂已經全力揮出,等黑影衝出桌洞時,他手中的滅火器已經完美的封鎖住黑影與自己麵部之間的路線。
這一擊裹挾著王涼長久以來壓抑在心底的積鬱,以及發病時對於危機來源的暴虐破壞欲。
如果擊中,連巨大蜘蛛頭部一樣厚度的甲殼,王涼都有信心一擊破碎。
但想象中的正麵硬抗的局麵並沒有出現,黑影的反應速度快的驚人,在與滅火器接觸前,猛地調整身形,改撞為纏。像一條急速抽過來的鞭子,啪的一聲纏在了滅火器上,同時王涼握著滅火器把手的手,感覺到一陣劇痛,像是同時被七、八把小刀戳到手上。
麵對突如其來的劇痛,王涼的臉上看不出絲毫痛苦的表情,眼中爆發出懾人的寒光,語氣譏諷的笑道:“抓住你了!”
接著,動作從抽擊變為摔打,把手上的滅火器全力砸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