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匠人,一直秉承著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煉造技法。縱有些智慧,也大都用在小範圍的改革上麵,而且每一項改革都是經過數倍人慢慢摸索而成。
若是有大改革,也是自己的理論認可的改革。比如上次管彥提出的馬鐙,草圖一出,這些匠人再思考下,便可以領會出這馬鐙的作用。
而馬尿淬火則不同了,這一改革乃是基於馬尿的與溶鐵的化學反映。馬尿尿中含有鹽分,淬火時比水冷卻快,淬火後的鋼質堅硬,因此兵刃的強度得以增強,戰力也得以提升。但是這些匠人哪明白這個道理?化學的概念是在十八世紀才有了係統的形成,在這個年代,人們的思考根本不會扯上科學理論;再說了,馬尿這種汙穢之物,卻用來淬火軍用戰刀,這似乎有些褻瀆的味道。
因此,在匠人們看見管彥將紅通通的刀身侵入馬尿中時,心中不僅有著浪費刀身的惋惜,更有一種對管彥做法的不滿。
看著身後眾匠人的表情,管彥微微一笑,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觀念不是一天兩天形成的,要改變也不是那麼榮威,唯一的方法就是現在用實踐來證明,唯有如此,這些匠人們才有可能信服。
管彥取出刀身,刀未開鋒,還不能證明刀的鋒利度,唯一能證明地隻有刀身的強度了。
“小七,刀拿來!”管彥一伸手,向身後的親衛隊長小七要來了腰間佩刀。
管彥自己腰間也掛著太阿劍,但是太阿劍乃是上古神器,鋒利度豈是一般鋼鐵能承受的?若是一劍劈為兩段,除了證明太阿的鋒利外,似乎也無法起到驗證的作用。
小七的佩刀,也是匠人們的百鍛所造鋼刀,雖不及太阿此等神器,也算作兵刃中的利器了。
管彥將淬過馬尿的刀身橫放在鐵砧上,刀身黑黝黝的,看起來跟一塊燒焦的木頭,很不養眼。
傳說古人打造神器,神器將成時,必有異象。
現在按了管彥的方法,別說異象了,刀身反而變了這麼難看,這讓匠人們更加不相信管彥的所為了。
管彥也不贅言,雙手高舉大刀對著黝黑的刀身狠狠砍下。
隻見火星四起,發出一聲刺耳的金屬碰撞聲。
管彥緩緩收刀,眾人不禁低頭看去,隻見黝黑的刀身上,隻留下了一條亮銀色的刀痕。
管彥什麼也沒說,走到一旁,卷起一塊破布,從炭火中又取出一把燒的通紅的半成品長刀。這次管彥是將長刀插進了水缸之中,一團白霧隨著“呲呲”騰起,沒有了剛才的那刺鼻的氣味。
翻騰的水麵平靜後,管彥照樣把長刀橫放在鐵砧上,手中大刀高舉,狠狠劈下。
火星過後,眾人迫不及待投目看去,隻見管彥手中的長刀依舊落在刀身之上,未曾拿開。並不是管彥故意不拿,而是刀刃已經被卡在了刀身之中。
管彥抬起腳,踩著刀身,雙手猛然一發力,這才將長刀抽回。黝黑的刀身上,也有著一條亮銀色的白印。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條白印,深入刀身半寸有餘,微微咧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