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唇槍舌劍(1 / 2)

眾豪傑在長風鏢局留玩了數日,或是閑庭信步,遊覽這庭院內景致,但見遊廊曲折,假山嶙峋,荷花碧池,清幽秀麗,別有一番滋味;或是飲酒對弈,以茶論武,過得倒是十分快活。這何力為人倒也是十分好客,他欽佩眾豪傑氣概,對眾人奉為上賓,每日好生招呼,禮數十分周全,那是自不必說。

這日,眾人正在酒席上大吃豪飲,把酒言歡。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隻聽得何力道:“各位,這些日子在舍下可過得快活?何某的禮數不周之處,還請見諒。”鍾方道:“何總鏢頭哪裏話?總鏢頭熱情好客,豪氣幹雲,那是自不必說。”何力哈哈一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又道:“既然如此,老夫有一事,倒想說與各位商量。”眾人道:“何總鏢頭但說無妨。”何力道:“好,那老夫便開口了。”

何力起身離席,道:“各位都是江湖中的好漢,隻是這好端端的一身本事,倒是不要埋沒了才好。”眾人不解,不禁問道:“何總鏢頭何出此言?”何力微微一笑,道:“各位本領老夫十分欽佩,大丈夫應當胸懷大誌,為國為民,既生於天地之間,理應幹些大事。諸位個個身懷絕技,卻在這江湖之中不過是草莽之輩,無處施展拳腳,豈不可惜?”

眾人聽得他一席話,均是不解,不知他想要說什麼。單天賜道:“何總鏢頭哪裏話?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行俠仗義,除暴安良,嫉惡如仇,造福蒼生,如何說得無處施展拳腳?”何力道:“單大俠的為人,江湖中早有耳聞,俠義之心,老夫佩服。然單大俠所說不過俠之小義,卻不是俠之大義。”

單天賜道:“那何為俠之大義,還請總鏢頭賜教。”何力道:“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我大明朝自太祖皇帝以來,已有兩百餘年,傳位至今,聖曆禦宇,垂訓無窮,皇恩浩蕩,德及四方,四海升平,八方寧靖。諸位都是一身本事,若能挺身而出,為朝廷效力,自當造福一方百姓,到時建功立業,留名青史,此等作為豈是在這江湖之中可比?此便是俠之大義。且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何樂而不為?”

眾人聽得他說,每說一句,眾人臉上便是難看了一層,待到何力把話說完,眾人臉上已滿是不屑輕視之色,與之前的欽佩敬仰之態相比已是迥然不同,心中均想:“想不到堂堂的長風鏢局總鏢頭,竟然貪慕榮華富貴,做了朝廷的鷹爪,我等原先敬重此人,卻是看走眼了。”尤其是那幾句奉承的話,便覺實在惡心。

秦氏兄弟中秦成武道:“何總鏢頭此言差矣!當今萬曆皇帝朝政不理,沉迷酒色,以致閹宦專權,魚肉百姓,朝中結黨營私,幫派林立,官員中飽私囊,行賄成風。我等若是為這樣的朝廷效力,豈不是成了幫他們殘害百姓的幫凶?這和那些朝廷中仗勢欺人的鷹犬有何區別?此等事我們秦氏兄弟卻是萬萬不能做。”

眾人聽得秦成武這一席話,皆連連點頭稱是。單天賜道:“自孝宗皇帝以來,已是國運日下。孝宗以來,曆正德、嘉靖、隆慶、萬曆四朝,試問那一朝的皇帝不是荒廢朝綱,**無度,便是求仙問道,亂卜吉凶,哪裏有一個正經皇帝?當今萬曆皇帝更是巧立名目,對百姓強取豪奪,苛捐重稅,鬧得民不聊生。這樣的皇帝,如何替他辦事?”

秦成雄道:“單大俠說得不錯。當今萬曆皇帝寵愛貴妃鄭氏,欲立其子為太子而不立長子,置祖宗家法、天地大義於不顧,與朝庭相峙,竟以致二十餘年不上朝。試問自三皇五帝、夏商周秦至今,又有那一朝出過這等荒唐之事?”

何力見眾人跟他犯難,哼了一聲,道:“老夫盛意拳拳,本以為各位都乃英雄豪傑,想請各位為江山社稷出力,共謀大事。不想各位竟目光短淺,辜負老夫一番好意。”

陸德和道:“承蒙何總鏢頭一番好意,我等卻是承受不起。當著官老爺的差,想必何總鏢頭是當得十分快活。隻是老夫已年過花甲,半隻腳已經踏進了棺材裏,不想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黑麵虎鍾方道:“在下本來敬重何總鏢頭是武林前輩,長風鏢局更是響當當的名號,想不到何總鏢頭竟然當起了朝廷的說客,恕鍾某真是看走眼了。”何力一聽,雙眼一瞪,怒喝道:“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後生小輩狂妄自大,不識抬舉也就罷了,陸門主乃是堂堂大刀門門主,又是江湖中成名數十年的人物,怎麼跟他們一般的見識?”

秦氏兄弟中秦成雄冷笑一聲,說道:“何力,你到底收了朝廷多少好處,甘做朝廷的鷹爪?”秦成武道:“何總鏢頭收的好處恐怕隻有自己才知道。想前日秦某親眼看見盧軍門造訪何總鏢頭,還給何總鏢頭送來了四位美女,怎麼樣,滋味不錯罷?何總鏢頭給盧軍門擦鞋呢!不料一轉眼,又在我等麵前擺威風。何總鏢頭,好威風啊!哈哈,哈哈。”其實這本來是子虛烏有之事,秦成武卻是故意這樣說。他惱何力的為人,便把何力說得一文不值,有意要氣他。

何力聽得秦成武竟然敢當眾奚落調笑自己,麵子大失,氣得滿麵通紅,將桌子一拍,喝道:“臭小子,不三不四的胡說些什麼?你想找死麼?”秦氏兄弟一聽,當即離席,拉開架勢,道:“好!就讓我們兄弟倆教訓教訓你這老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