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替那黑衣人清理好傷口,更換好衣服後已經是二更時分了。窗外的雨依舊淅瀝。
“姐姐,月華覺得不妥。”月華看著在她主子床上昏睡的男人說道。
“有何不妥?”坐於窗前聽雨的鳳鳶問。
“姐姐一向賣藝不賣身。就連七爺也未曾在姐姐廂房內過夜。如今姐姐收留這麼一個不知來曆的男人,被人發現了的話,姐姐的名聲會受損的。”
“月華,我們這種人,還何來名聲?”
鳳鳶的話讓月華一下子語塞。
“總之月華覺得不妥。這人都不知道從來來的。況且他方才被追殺。肯定不是什麼好人。姐姐武功再高,也不能對付江湖上那些門派啊。”月華堅持道。
“無妨。時候不早了。月華,快去休息吧。”鳳鳶微笑道。
月華想再說些什麼,但終究還是打住了。姐姐的脾氣她最清楚不過了。說一不二。還是由她吧。
夜半的雨聲除了淅瀝之外,還多了份感傷。多一份無奈。
鳳鳶輕輕地幫他拭擦額上的冷汗。看來他睡得很不安穩。
“你是什麼來頭呢?你的故事一定不比我的短吧。”鳳鳶的聲音是那麼的柔和。卻是那麼的意味深長。
眼睛看向窗外。黑夜中隻有燈光反射才看到的雨絲。那讓人平靜的聲音。
一句話訴盡心裏情。
多少個寒暑?經已再也不能記起。罷了,或許在這地方呆久了,連心也一並葬了進去。
要到何年何月才會挖起,不知道。或許讓它永遠埋葬,也是個不錯的結果。
鳳鳶停下了拭汗的手,將絲帕放下。
她的琴“無音”放在竹窗前。那是七王爺為博紅顏一笑不惜花費大量人力物力,尋遍天下得來的名琴。將它贈予鳳鳶。
當初鳳鳶小試一曲,聽到之人無不駐足傾聽。琴音渾厚而細膩。琴身更是古典優雅。
七王爺大喜。自此之後,每當心煩意亂之時,到飲芳軒找鳳鳶,聽上一曲。心情舒暢不少。也是因為如此,七王爺一直都指名鳳鳶。但是不知何時開始,那欣賞的感情已經變味。
鳳鳶在“無音”前麵坐下。雙手撫琴。
輕輕一撫,琴音細膩柔和。
漸漸地十指加快。音符好比行雲流水,傾斜而出。手指移動之快不能看清。隻見琴弦顫抖得仿似快要斷掉。但是千古名琴又怎會如此弱不禁風?
一陣激昂過後,恢複平靜。偶爾彈出的幾縷曲調。
婉約,寧靜,飄渺……所有的聲音仿似一下子被屏蔽,隻剩下這一曲調。
飲芳軒裏正歌舞升平。笛聲竹絲聲聲齊奏。不少尋樂之人聽見窗外傳來飄渺琴聲,都走近竹窗,細心傾聽。
無人能懂曲中之意。唯能知其動聽。
每一個音符都製服人心。
廂房內,七爺端起大紅袍,看向窗外。薄薄的唇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鳳鳶,你到底何時才向我打開心門?
床上的男子張開了眼睛。華麗卻又簡單的裝飾,可見其主人是如何地渴望單調卻不得不奢華。掙紮了一下,男子起來了。這個動作使他胸部的傷口發出劇烈的痛。
“公子你醒了。”立於竹窗前的鳳鳶聽見男子抽氣的聲音,便轉過身走向他。
每走一步都讓人覺得她腳下生花。是否青樓女子皆是如此?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等詞都不足以形容。
男子卻不像普通男人一樣看到美人便神魂顛倒,反而警惕起來。
鳳鳶掩嘴一笑,道:“公子莫驚。小女子鳳鳶。昨夜公子誤闖進來。小女子見公子傷得不輕又昏迷過去,便把公子留了下來。公子如今身體如何?”
男子疑惑地看著她。但見身上的傷口都被包紮過。估計她說的話不會有假。雖然傷口還是很痛,但無疑經已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