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倪鳶披上錦袍,步子緩慢地朝著院中而去。因為今日摔在地上,腳踝被崴,腫了不少,步伐隻能如蝸牛。
她如今是罪人,早已沒有一眾宮人伺候,到了入夜,也就侍衛們巡夜偶爾經過,連宮女都懶得守在門外。
寅時門外的守衛輪班,乃是戒備最薄弱之時。
倪鳶緩緩坐到院中的石凳上,頭頂星光稀疏,身邊茉莉花蕾緊閉,微涼的夜風裏,一絲幽香若有似無。
長修,你現在在哪兒……如今,怎麼樣了?
他們都你死了,他們……你的首級被薑文浩給秘密收藏了起來。可我不信……我不信,你就如此輕易的死了。
一千人又如何,我信你,是能一人滅一城的戰神,你是不滅的戰神。
“鳶兒。”
夜風裏,傳來一聲溫柔。
倪鳶一喜,倏地站起來,腳踝吃痛,卻未哼一聲,連忙轉過身,順聲望去。
從漆黑的夜裏緩步而來的,卻不是他,而是南宮子華。
她的嘴角,由上揚緩緩平靜,眸中的光彩,亦是一點點被黑夜給吞沒。
“鳶兒!”南宮子華見著她,分外激動,大步來到了她麵前。
倪鳶深吸一口氣,藏住自己的情緒,平靜地看著他:“你突然這樣稱呼我,我還有些不習慣。”
南宮子華感歎道:“鳶兒,發生了那麼多事情,我現在……真的明白了很多事情。如今,我這條命,都是你給的。”
倪鳶眸中有些疑惑,又暗藏愧疚,南宮雲的事情,她現在,不能告訴他……
“若非是你,爹的事情……”
“子華,我們之間的關係,何必言謝。”倪鳶鄭重著,“你也是我,最可貴的友人。亦是長修最重要的莫逆之交。”
提及此處,南宮子華表情也沉重了起來:“長修的事情,你……應該知曉了吧?”
倪鳶目光微垂:“嗯。”
南宮子華長歎一口氣,麵露哀色:“長修他……他……但我相信他,為國捐軀,是一位將軍無上榮光之事。隻是我這心中,著實難以接受。”
倪鳶抬眸看著他,他的眸中似有淚水。
“爹的事情,是他咎由自取。可短短數日,我從南陽回來,卻接連得到噩耗。痛失親友……”他著,分外動容,“幸好,幸好我還有你,還有月娟。鳶兒,我已經派人去戰場尋找長修,我一定會,接他回歸故裏的!”
聽聞此處,倪鳶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淚不受控製的落下,連忙以袖拭淚,不想在人前示弱。
回歸故裏……多麼蒼涼又蕭條的景象。
南宮子華伸出手,心翼翼地將她擁入了懷中:“我……我一定會替長修照顧好你!”
倪鳶聞言心中更是難過,為何他們要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件殘忍的事情,她不信,可周圍的每一個饒態度,都表明了,這件事情,不是一場噩夢,而是真實已然發生不可逆轉。
她整理著情緒,傷心之餘,她心中的仇恨愈加深重。她從他懷中出來,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低聲道:“對不起,我失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