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包養協議(1 / 3)

命中注定,一切都不該於此刻爆發。甄伍張牙舞爪剛躥出沒幾步,便被一輛側向疾駛過來的車擋住了去路,伴隨著刹車的尖銳嘶鳴,那車副駕駛一側的窗隨即搖下,射出裴思格冷峻的目光。甄伍扶窗與裴思格對視,僅一秒,整個人傻了。冥冥中命運被死死捆綁的三個人,卻於今晚,在這煙花之地遭遇在一起。他雖然不清楚裴思格的真實來意,卻強烈意識到,寧可頭上多一頂綠帽子,也絕不可與這個女人相認,至少現在不能!

“冊那,會不會開車啊?”甄伍佯怒輕罵,手也配合著輕拍了一下車身。

他這一開口,裴思格懸著的心落了下來,先前的模棱兩可立時變為了斬釘截鐵般的確定,“嗬嗬,你自家奔喪樣的衝出來,怪我?”裴思格有意將“奔喪”二字吐得很重、很慢、很清晰。

甄伍一時難以適應角色轉換,既怒又羞且於心不忍,轉臉罵了一個虛弱的“滾”字,欲蓋彌彰。

裴思格見那兩輛車相繼開走,也就不再搭理他,一把90度方向盤也跟著離開了。後視鏡裏是甄伍沮喪得原地團團轉的身影。

裴思格確信他就是甄伍,換了容貌的甄伍,她剛才必須阻止他做傻事,但她同時也非常清楚,今晚隻能與他擦肩而過。啟亮確實在撒謊,計劃還在實施中,最終亮底牌的日子不遠了。

裴思格哪也沒再去,直接回了家。她也不打算將今晚的事跟趙鳴講,她是真不知該怎麼講。這事她叫親眼見到了,若換成趙鳴的腦袋,不曉得要繞多少彎才想得通。首先他家老頭去了那種地方,其次美鵑如今幹起了那種營生,再者那麼大一家店,他家老頭選誰不好,偏巧選了那不爭氣的美鵑,還有甄伍如今易了容,最後自己又在千鈞一發之際及時阻止了他的衝動……講出來就是個太過離奇的故事。再等等,也許所見並非真相的全部。裴思格有些倦了,想倒頭先睡上一大覺。

趙寬佑把美鵑領到他鬆江的一處別墅,司機放下美鵑就回去了,約好明天上午10:30來接人。美鵑環抱雙肩戰戰兢兢地跟在老頭身後,進了那幢透出微弱燈光的大宅子。

“想喝點什麼?”老頭的麵容還算慈祥,眼球卻被美鵑裸露的雙臂死死牽著。

“不必了。”美鵑的客氣中藏著戒備與謙卑。其實她沒道理謙卑,隻是看到老頭這把年紀,這所大宅子,及可以預見的明早支付現金的一幕……

“來點紅葡萄酒吧?放鬆神經,也不至傷身。”老頭似乎沒在征求美鵑的意見,自說自話去斟酒了。

“那——好吧。”美鵑耳邊響起常麗芳的告誡——“要順從,一切按客人的指示做……”

“Angela是吧?坐過來,跟我講講你的故事啊。”老頭端著兩隻高腳杯,坐進了位於客廳正中的沙發裏,一臉褶子頓時與真皮沙發的天然紋理融為一體,高高隆起的肚子一起一伏,象隻饑餓得翻了肚皮的蛤蟆。

美鵑先是一怔,忽又懂了是在喚她的名。“Angela”這個“藝名”是常麗芳隨便幫她起了掛在網上的,全然不顧與她形象配不配。美鵑也並不介意,隻要不用真名,什麼“藝名”都能對付,隻不過這種“藝名”是屬於隻賣身而無藝可賣的一類。

“嗬嗬,我能有什麼故事啊——還是聽——先生講吧。”其實她本想稱他為“伯伯”的。

“我啊?我的故事有的講了,隻怕講到你睡著咯。”趙寬佑的話音後拖了一串高頻顫音風格的笑,令美鵑毛骨悚然。他順手將手中的杯子遞給美鵑,“我一聽口音就曉得你不是本地人了,來上海扒分總是要比在你們鄉下過苦日子好得多的。”

美鵑聽這話,惱在心裏卻不敢聲張,這種年紀的老上海人,確實會把上海以外的全中國都視為“鄉下”的,骨子裏有種莫名其妙的優越感。可一想到他話裏的“扒分”,內心卻又羞愧難當,自認玷汙了“靈魂工程師”的美稱,不得已順著他的話說:“是啊,雖然我們那兒也是城市,但跟上海不好比。”美鵑隻情願認可這一點。

“哦?這麼一講我倒相信,鄉下小姑娘沒這麼好皮膚的。”說著就伸手來摸美鵑的臉,美鵑不敢躲,心裏卻長滿了毛,橫豎早晚都得被掠得幹幹淨淨,索性任由他摸了。

酒是一滴也沒動過,很快兩人便轉移到了臥室……

謝天謝地,惡夢僅僅持續了5分鍾,老家夥很快就不行了,死豬爛肉一樣趴在美鵑身上,令美鵑險些窒息。她吃力地、小心翼翼地推他到一邊,自己爬起來進洗手間去衝淋了。

5分鍾不到,半夢半醒中的趙寬佑被洗手間裏的一聲悶響驚醒,忙爬起來衝進洗手間看個究竟。隻見美鵑赤身裸體暈倒在透明的淋浴隔間裏。趙寬佑慌了手腳,象隻被狐狸搶了肉的烏鴉似的大聲嚷道:“啊呀呀——怎麼啦,這是怎麼啦?小姑娘不好在這裏出事情的呀——真要命哦——這是要講不清楚的呀——”

老家夥氣喘籲籲地將美鵑拖回到臥室的床上,驚恐地瞪著她那張慘白的臉,不知究竟該如何收場。

一怔神的工夫,美鵑竟奇跡般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那張醜陋的老臉,驚得“啊”了一聲,本能地雙手去護胸。老家夥長出了一口氣,退回床沿,“魂靈都要被你嚇出來了,你剛才昏倒在裏麵還記得麼?你身體是不是有啥毛病的?來之前媽咪怎麼連招呼也不打一聲的啦,真弄出點事情來,大家都不好收場吧……”他顯然很生氣,仿佛麵前躺著的是一件散了骨的工藝品,隻要別毀在他的手裏,他就不用賠。

美鵑從內心鄙視和憎惡這老頭,嘴巴雖不願頂撞,可終究還是虛弱地回了句:“不用擔心的,我們又不是合法雇傭關係,我要真是有點什麼事的話,你也不用賠償。”

老頭顯然被這綿裏藏針的話給鎮住了,語氣也軟了下來,道:“話也不是這麼講哦——總是脫不了幹係的——你一個小姑娘,深更半夜出現在我老頭子的家裏,還莫名其妙地倒在我的浴室裏——這個總不見得是什麼正常的事情,傳出去很難聽的——”他頓了一下,似乎感覺哪裏不對,話鋒一轉,“其實也不是因為這個啦,最主要是你啊,年紀輕輕,身體不好就不要勉強出來做嘛,真出了事情我怎麼向你的父母交代呢?你講講看,是不是真的在生毛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