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這一刻起,裴思格對趙鳴的看法變了,她突然覺得自己以前太過天真,以為這個男人是可以被她隨心所欲控製的,可如今恰恰相反,授人以柄,反而隻得任由其擺布。當晚她不敢明顯拒絕趙鳴的要求,與他不即不離、不溫不火地行了回床弟之事,當趙鳴大汗淋漓之時,她竟未亂一絲鬢發。
第二天一早,趙鳴走了。裴思格也早早地出門,仍舊在甄伍家小區斜對麵等候。待9點多美鵑出門趕往機場後,她將車開進了小區。她沒有打甄伍家電話,因為她知道不會有人接,什麼號碼打過去都一樣。她上樓後從美鵑送她的那隻LV手袋裏取出一張事先寫好的紙條,展開,上麵是兩行大字:“伍,開門,我是格格,我隻按一次門鈴,不開我會報警。”然後才去按門鈴,按完將紙條舉起,置於防盜門的貓眼跟前。
2分鍾不到,門緩慢開了,閃露出的是甄伍那張沮喪的臉,拉得比躲不及迎麵撞上債主時還長。他知道前晚早已被這女人認出,卻不料這麼快就被她精確地捉住。甄伍將她讓進門來,見她身後無人,心稍安了些。
“不錯!”
“什麼?”
“你的臉,整得不錯。”
“哦——花了三萬塊。”
“亮亮出的?”
“嗯。”
“有投資眼光,難怪不跟我講真話。”
甄伍立在客廳中央無言以對。裴思格坐進了他對麵的沙發裏,甩手卸了手袋,用筍尖般的下巴傲慢地指著甄伍,問:“為什麼整容?”
“哦——這樣——更安全些——”
“安全地躲開我,是麼?”
“不——不是——”
“一個多禮拜了,為什麼不聯係我?”
話到這兒,甄伍心下樂了,他猛然間憶起這女人紅杏出牆之事……
“你確定你真的很希望我聯係你麼?”
“什麼意思?”
“嗬嗬,話講得太白就沒勁了吧——我是怕打擾你哦——”甄伍終於敢回視她了,眼光剛逼過去,裴思格卻下意識縮回了視線,臉上傲慢頓消,下巴也沒了先前的進攻性。
從他的話裏,她顯然是嗅到了異樣的氣味,“先不說這個——給我倒杯蘇打水來——”似乎做情人也不是一點忠誠也不論的。甄伍很聽話,去了廚房。
甄伍回來的時候,裴思格的臉色已恢複了點銳氣,一路盯著他那張臉從餐廚區回到客廳,問他道:“你曉得我前天晚上是怎麼認出你的麼?”
甄伍放下手中杯子,尷尬地傻笑,“不曉得誒。”
“倒不是這張臉,這張臉確實能蒙混過關——是聲音——你的聲音出賣了你——奇怪,你怎麼不索性做個聲帶手術呢?”裴思格還是死盯著他的臉不放,甚至開始放肆地用手去摸,繼而竟用力一把揪了下去。
甄伍“哎喲哇”一聲叫了出來,趕緊躲開,用手賣力搓揉,心知她還在負氣,“好了啦,不提了,不提了——都不提了——”
裴思格聽得出,他這是在乞和,她就是要讓他主動乞和,每回都是這點名堂,沒可能換了張臉就顛倒了乾坤,“切——沒出息,這麼快就認輸?”
兩人又可以好好相處了,但論及和好如初,似乎還沒那麼簡單,當中總好象隔了層什麼,如同ShowHand到了最後關頭,總要算一算對方的底牌,方能抉擇是加注抑或放棄。
“美鵑這趟去青島,把握有多大?”裴思格喝了口水,若有所思道:“畢竟是演戲,隻怕——”
甄伍驚愕於這女人還真沒拿自己當外人,這麼快就進入角色再次融入到計劃中來,想必定是要分一杯羹了。也罷,雖然事前並未許諾她什麼,但就憑兩人的關係及她的從旁協助,分她一份也算順理成章。
“這也是我擔心的,沒辦法,用亮亮的話講——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拿到錢後,你有什麼打算?”
真被她問住了,甄伍的計劃還沒這麼周密,去台灣的念頭也不過就是一閃而過,擺出一副無計可施的樣子,回道:“唉——走一步看一步吧——上海可能是呆不下去了——”
“哦,那你有沒有想過,假使拿不到錢又怎麼辦?”裴思格步步為營地試探。
甄伍掩麵歎息:“那就不敢多想咯——假使這次不成功,也不敗露,套得出的就隻有亮亮公司的錢,基本上夠還他的債,我和美鵑早晚是死路一條,但假使敗露——那我們死得更快。”
裴思格聽了瞪大眼睛,道:“你死就你死,非要拉上美鵑做什麼?認錯屍體是很平常的事情,你一個大男人,這點責任都不願幫她擔——講到底我們兩個女人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你真做得出哦!”話中“兩個女人”,其實是想強調也包括她。
可她顯然是誤解了,美鵑的病,甄伍隻跟啟亮一人說過,她和趙鳴怎可能知情,但之前沒告訴她,此刻便更不能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問:“前天晚上,你怎麼會莫名其妙出現在‘羅馬假日’的門口?還差點撞到我?”
這個彎轉得有點急,裴思格一怔神,滿臉恍惚,應道:“哦——巧了,碰巧路過——”
甄伍認得她撒謊的樣子,也沒興趣追問,又來了個急轉彎,佯裝捧腹抱怨:“早飯都沒吃呢,餓死了,你看,家裏也沒什麼吃的,午飯我們還是出去吃吧。”
其實甄伍是不情願留她在家裏多坐,此刻裴思格在他心裏至少算得上是半個外人,想借吃飯的籍口跟她到外麵轉一圈,而後便可圓滑地與她在某家餐廳門口分道揚鑣。甄伍這點小心思是騙不過裴思格的。
“好啊,我也有點餓了呢,去九光吧,樓上有一家龍蝦麵特別正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