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裏的錦州城尤其的冷,簌簌的雪花夾雜著塞外的黃沙落到人的身上,冰涼冰涼。
宋黎真緊了緊棉襖的領子,定定的看著麵前的逸王府,宏偉厚重的宅院,朱紅色偉岸的大門,兩座冰涼的石獅子。
看著守門小斯那一臉防備加鄙夷的模樣,宋黎真隻是無謂的笑了下,自三年前離開後,她一個人生活,這種目光,她是見慣了的。
三年前離開,於她於陌辰逸,或許都是最好的選擇。當初離開,就沒有想過今生還能回來,隻是,如今卻已然這般。
想著,宋黎真無意識的剁了剁腳,她冷。
她已經等了大半個時辰了。
就在這時,一個年約五十,穿著一身灰綠色粗麻衣的婆子走了出來,一改臉上的蒼白之色,焦急道:“王妃,您還是快些離開吧,王爺已經脫離危險,暫無大礙了,您來這裏的事,要是讓左王妃知道了,又該找您的麻煩了。”
宋黎真淡笑,不語。王婆子口中的左王妃,她知道,是左詩雅,是守城邊將左尋的幼女,是當年冤她害了她腹中胎兒的人,是長得與宋惜雪有八分相似的人,是如今名正言順的逸王妃。
良久,宋黎真輕輕一歎,淡道:“既然如此,那我便早些離去了。”既然他已無大礙,她留在這裏也沒什麼必要了。心中卻一直壓抑著那抹不安的情緒。
錦州城冬日的傍晚天色暗的格外的早,不過堪堪酉時,天色已經開始擦黑。
快要接近年關了,街上已經沒什麼行人,空蕩蕩的街道,漫天的雪花簌簌的飛舞著,寂靜的能夠清晰可聞腳踩到雪地上嘎吱嘎吱的聲音。
宋黎真此時心情無比的寂靜,這一次聽到陌辰逸受傷的消息,她還是來了,她對陌辰逸,終究還是虧欠的。
當初爹爹戰死沙場,被扣上通敵賣國的帽子,宋氏一族悉數斬,隻留下了她與宋惜雪,而他介入調查,卻因此而觸了聖怒,從而被發配到這邊疆苦寒之地。
他是聖德帝最為寵愛的兒子,他是左相的外孫,是最有能力問鼎九五之尊的位置的人,卻因她,與皇位徹底無緣。
有時,她也會想,他到底還是會怨恨她的吧。
想到這裏,宋黎真自嘲一笑,抬頭望了望天空,暗黑的天空不帶一絲光亮,莫名的使人感到壓抑。銀白的雪花似乎也閃著別樣的冷光。
宋黎真垂眸,不疾不徐的走著,募的,一雙漆黑的靴子在雪地裏乍現,宋黎真抬眸,微詫,定定的望著他,良久,她璀然一笑,才道:“逸王爺不是身受重傷嗎?怎的不在王府好生休養,反而跑到這冰天雪地裏來了?”
女子的聲音空靈,像黃鶯一般,砸到男人的心間,陌辰逸的眸子深了深,瑉唇,不語。
風好像大了些,帶著塞外特有的黃沙砸到人的皮膚上,像刀割一般,生疼生疼。
男人的唇瓣幾經開啟,許久,才啞聲道:“阿真,對不起。”
隨之,一陣冰冷的感覺從脖間傳來,宋黎真低頭,才發現,是匕首。
女人微笑,好似早就料到了一般,輕輕搖頭:“你受傷的消息的假的,就是為了騙我過來?”雖是問句,卻帶著一種了然般的肯定。見男人未答,宋黎真繼續道:“我隻是很想知道,如今的我隻是一介無權無勢的婦人,還有什麼資格勞煩逸王如此大費周章?”
男人的眸色似乎更深了,喉結動了幾許,卻什麼都沒應。
雪越發的大了,斑白的雪花落到靚麗的青絲上,久久不散。
宋黎真明媚的目光下閃著一抹自嘲,看著如今這個暗沉著臉的陌辰逸,從他的臉上捕捉不到一絲情緒,再也看不到往日那個溫文爾雅的他。原來,從一開始,就是裝的嗎?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自欺欺人!
從宋惜雪開始,她就該料到的,他終究不會放過她的吧!
一滴清澈的雨滴滴落到宋黎真的袖子上,暈染了一片的濕潤。宋黎真抬眸,一滴雨滴恰又打到略顯粗糙的臉上,她伸手抹了去,才發現,原來下雨了。
突然,一陣接著一陣的馬蹄聲傳來,急速卻不繁複,兩人都知道,是有人來了。
近了,才看見,是一身黑衣鎧甲的男人,馬蹄踏過,帶起一陣陣雪花。
男人眼光掃過旁邊的女人,見她並未受傷,才險險的鬆了口氣。隨後,鷹般銳利的眸子掃了眼陌辰逸,才死死的盯著脖子上的匕首。
兩人對視了良久,陌辰逸笑,菱唇輕啟:“最終,你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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