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衍衡說,“張唯,他是我大哥!”
音落,穿藍色道服的長者,忽然朝我疾步走過來,奪了小尼姑手裏的鐲子,然後嗖的扔向我腳邊,又砰關了門,也把我擋在了門外。
來之前,我想過很多相見時的場景,卻唯獨沒想過,會這樣!
轟隆隆,一記響雷,大雨嘩的落下來。
我站在靜安寺門口,透過雷雨聲,能清楚的聽到裏頭的爭吵,沈衍衡說,“是你,你就是當年帶我大哥離開的老師!!”
“大哥?你不是張唯,怎麼可能,你不要騙我,你就是張唯!”長者低吼。
“想知道我是不是張唯,那就把門打開,讓她進來!!”沈衍衡聲音裏已經摻雜了絲絲怒意。
“吼我?你竟然為了梅月爾吼我?張唯,你竟然心疼她?”雨中,長者向前,一把拽住沈衍衡,“張唯,你不要忘了,她可是被包-養的女人!!”
“你聽清楚了!她不是梅月爾,而我也不是什麼張唯,再問一次,你開不開門!”沈衍衡冷冽的嗓音,透過雨霧砸下來。
見長者紋絲未動,他咬了咬牙,一把推開長者,然後‘砰’的一聲,拉開門。
瞧著我站在雨裏驚呆的樣子,沈衍衡脫了外套搭在我身後,沒進也沒退,隻說,“既然你想裝瘋,那就繼續裝,隻要你良心能安!”
一句話,我明白他是對身後的長者說的!
更反應過來,她之所以能精準的叫出名字和認出鐲子,不是裝瘋,又是什麼?
這一刻,我除了疑惑她為什麼裝瘋,再就是佩服沈衍衡的觀察力。
“等一等!”就在我們轉身,要下山時,身後又傳來她的聲音,“我知道你是誰,一直都知道,雨這麼大,先進來了再說吧!”
聲音落下,她轉動著手裏的佛珠,在進庵門前,看了眼一旁的小尼姑。
小尼姑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很快幫我撿起鐲子,然後引我們住下。
因為衣服濕透了,小尼姑幫我找了道服人,倒是人高馬大的沈衍衡隻能幹忍著。
我拿了毛巾給他,剛擦完頭,小尼姑就送來了薑湯,她說,“師叔在偏堂等你們,一會收拾好,你們出門右轉,看見亮燈的房間,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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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姑庵,偏堂。
堂裏建設的很簡潔,普通的大理石地板,一座巨型的雕像,披著黃色的緞子布,頭頂的天花和兩側的柱子,基本以紅黑為主調。
鋪有紅緞布的案前,放著三五個可以打坐的蒲團。
看見我們進來,叫靜清的長者,指了指對麵的蒲團,“坐!”
她聲音抖,牙關緊咬著,視線空洞的看著地麵的某個點,好一會都沒說話,似乎在回憶也在懺悔。
最後長長歎了口氣,“你們誰在找我?”
“你想誰找你?”沒等我說話,沈衍衡已經語氣冰冷的頂過去,“青燈為伴,吃齋念佛,試問這樣的生活,20年以來,你可曾安心?”
“……”長者張了張嘴,手上敲打的動作更快。
瞧著她眉頭緊鎖的樣子,沈衍衡冷笑,“不過看您的氣色,以及濃重的眼袋,想來這20年,也不怎麼安心吧,夏清老師!”
聽他這麼說,長者敲打的動作一再加快後,突然‘哐’一聲,停下了敲打類似木魚的物體。
她起身,看著窗外的大雨,“對不起……”
嗬,沈衍衡一聲笑,“對不起,指誰?”
片刻沉默,長者轉過頭,眼框紅紅的,卻是沈衍衡沒給她開口的機會,繼續說,“夏清老師,挑在這麼一個麵對佛祖的地方,說對不起,究竟代表著誠意呢,還是懺悔?”
說到最後一個字,沈衍衡的聲音已經特別的淩冽。
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有怎樣的過往,隻能靜靜的待著。
沈衍衡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伸胳膊帶著我,那動作是轉身不想再談下去的意思。“阿衡……”快走到偏堂門口,聽到了被稱作夏清老師的長者,這麼叫了一聲,當時我第一反應就是,她和沈衍衡有什麼血緣。
狗血亂套到,我根本無法想象。
見我們腳步沒停,她繼續說,“對不起,我對不起你大哥,也對不起你,阿衡,是老師對不起你!”
一瞬,沈衍衡腳步聲停下,身體明顯繃得緊緊的,“換個地方再說!”
很快,長者便帶我們來到後院的一處涼亭下。
雷雨嘩嘩的落,她站在涼亭邊緣處,開口第一句就是,“阿衡,謝謝你!”
沈衍衡背對她,看著漆黑的天,“既然如此,那當年的車禍,究竟是怎麼回事?”
聽他這麼說,我站在一旁驚訝了,按王子安所查到的信息是,張聿把車禍的錯,算在沈衍衡頭上,才導致沈佳華連夜帶他離開。
20年以來,他這個當事人居然不知情?
難怪他對眼前的長者會怨恨,也難怪長者會懺悔,會道歉。
隨著長者徐徐道來,我明白了梅女士的偽證,也知道張唯和她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