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林立軍聲音壓得很低,“是我,我答應你,看在你一片孝心,也看在明明的份上,再最後幫你一次,這樣,你明天下午三點……”
後麵都說了些什麼,宋清柔想靠近,想聽得再清楚一些,卻是林立軍很快收線。
猜到他接下來一定會去檢驗科找自己,宋清柔放輕腳步,立馬返回。
而林立軍在掛了電話後,餘光一閃,隱約感覺有什麼影子閃過,他眼帶戾氣,疾步把走廊裏各個的角落都走了一遍.
最後站在拐角處:難道是他看錯了?
林立軍有些質疑,緊了緊掌心,再回醫院大廳的途中,又猛地轉了兩次身,直到確認身後沒有異常,這才放心的乘電梯去檢驗科。
此時此刻,檢驗科外頭的走廊裏,宋清柔坐在長椅一側,一邊低頭難過,一邊用餘光打量。
隨著噠噠的皮鞋響,是一雙油棕色男士係帶皮鞋亮在她跟前,聲音裏帶著濃濃的關懷,“清柔,你怎麼了?不舒服還是結果……“
林立軍一臉心疼的下蹲,伸手想碰宋清柔被一下躲開。
四目相對的一瞬,他萬萬沒想到宋清柔眼裏會含-著淚,再看到她握在手裏的單據,不用問都知道是捐肝不匹配。
林立軍瞳孔縮了縮,“義父一生與人為善,好人一定會有好報的,相信我!”
“是嗎?”宋清柔心裏在冷笑,如果不是怕打草驚蛇,這會她一定給他兩個大巴掌,再將‘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壞人不得好死!’統統還給他!
倒是林立軍,隻以為宋清柔的沉默,是為捐肝不匹配而傷心,安慰了幾句,發現她沒趕他離開之後,又說,“其實義父早就把生死看淡,你也知道,他無兒無女,最放心不放的,除了夫人就是你了,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是真為他著想的話,就讓他放心。”
宋清柔知道林立軍指的是結婚,還是裝傻,“怎麼才能讓他放心?”
聞言,林立軍起身,正了正領帶和西裝,“我們結婚吧!”
宋清柔眯了眯眼,林立軍立馬表示,“假結婚,隻是演戲,演給義父一個人看的戲而已,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就是太心疼義父,同樣也知道你有喜歡的人,我——”
“好!”打斷他,宋清柔毫不扭捏,攙扶著林立軍的胳膊,“現在就陪我去看叔叔。”
“遵命!”林立軍眼底有陰測也有笑意,快速閃過,因為宋一海身份特殊,特別安置在醫術和治安相對比較嚴密的軍區醫院。
主治醫院雖然不是吉安導師,但在海城也算是首屈一指的老專家。
宋一海從感覺身體不適,到查出酒精肝晚期,前後不到一個月,此時瘦得隻有皮包骨頭的他,因為病魔,他時不時的發燒和疼痛。
又在無意中知道,他現在所住的病房,是女兒宋夏曾經待過的,一顆心更是狠揪著。
昏迷的時候,他會夢到梅月爾和宋夏。
清醒的時候,又是對妻子宋夫人的虧欠,就在這種複雜心理的情緒下,當宋一海看到侄女宋清柔和最欣賞的部下林立軍一同前來。
宋一海是欣慰的,“好,真好!”
多麼像他當年啊,那一年身為秘書的他,也是被領導的女兒看中,所以才有了以後的仕途。
而如今他已白發蒼蒼,身旁的妻子依舊保養得當,如果不眼看,誰又會相信,她已經近五十歲?
歎了口氣,他擺手,示意年輕人該活在當下。
小宋一海十歲的宋夫人,明白他的意思,代為解釋道,“清柔,能看到你好好的,你叔叔就放心了,這裏有我,你和小林也累了一天,先回去休息吧!”
這一刻的宋清柔,因為乍見叔叔的消瘦,根本就沒注意嬸嬸在說‘休息’的時候,那一雙保養得當的美眸裏,對林立軍閃過怎樣的幽怨。
從離開病房,到坐進林立軍車裏,宋清柔不是沒有留意,隻是裝作失神而已。
叔叔生病,她心裏也的確難過,可作為一名從特種兵退下來的督察,她還不至於隻沉溺在自己的悲傷裏,讓壞人繼續得逞。
時間不長,車子大約行駛了七八分鍾,宋清柔忽然捂著肚子,一臉的痛苦。
林立軍一看,立馬將車子停下,“清柔清柔,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忍一忍,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宋清柔臉上盡是冷汗,出乎林立軍意料的,竟主動握住了他的手腕,細滑、年輕肌膚的觸感,讓他為之一動。
又是聽見了宋清柔虛著嗓音說,“姨,姨媽來了,你…可不可幫我拿…點止疼藥…”
看著宋清柔臉紅的樣子,林立軍怔了下,反應過來之後,飛快下車,尋找附近有沒有藥店。
而副架勢裏,宋清柔很快從包裏拿了監聽器,按在車座最隱蔽的角落,繼續捂著肚子,看上去就是一副相當相當難受的樣子,其實正透過後視鏡瞧著不遠處的電子屏。
偌大的電子屏,剛開始播放的全是一些廣告,忽然畫麵一閃,劈裏啪啦的一陣閃光燈後,那鶴立雞群一下出現的男人,不是沈衍衡又是誰?
從荒島起飛後,直升機是在五個半小時後,安全降落海城,還沒等走出安全通道,那些得到消息的媒體記者們,早已經蜂擁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