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坐到竹椅上,雙手放在古箏之上,在彈奏之前她抬頭深深瞥了葉顏一眼,嘴角還殘留著剛才的笑容,葉顏不自然的回了一個笑容,她的手心在微微顫抖,葉顏討厭聽到古箏的聲音,可是總有人在逼迫她去聽。
宛如輕輕閉上眼睛,隨著雙手的舞動那滿含情感悠揚卻又滿含幽怨的曲子也隨之流出,它像是在傾訴,傾訴那宮廷中的悲苦,而這次,葉顏的心也漸漸融入到那曲子中,不再有恐懼,不再有怨恨,而更多的是,感受,真真正正的用心去聆聽一個曲子的悲訴。
是什麼讓你如此哀怨?又是什麼讓你如此的淒楚?
葉顏周圍的景物已經開始了巨大的變化,它蛻變成為了一個宮殿,是什麼宮殿呢?為什麼空蕩蕩的沒有一個人,隻有輕紗幔帳在風的吹拂下輕輕揚起?
這是一個被冷落遺棄的地方吧。
葉顏站在諾大卻有淒涼無比的宮殿中,一時間不知所措,她似來尋找什麼,卻又忘記自己到底是來尋找什麼?
正在這個時候,葉顏的耳邊響起了古箏的聲音,正是那葉顏想忘都忘不了的《漢宮秋月》!
在這樣的意境之下,竟憑添了幾份淒涼的感覺,葉顏尋著曲子一步一步向裏麵走去,風徐徐吹過,輕紗不小心便會將葉顏的臉蒙上,撩開一層一層的紗幔,葉顏才看到一扇禁閉的木門。
那木門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像是古時村戶人家的破木門,但是它就那麼隔立在紗幔與閨房之間,如此的顯眼。而那曲子正是從那木門之內傳了出來。
葉顏輕緩的移動著腳步,生怕一不小心便打擾了彈奏古箏的人,但是,就在葉顏離那木門僅有十來左右的時候,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在一行女傭的簇擁之下走了過來,竟是沒有看到葉顏的存在,她們相距如此之近。
“雅琴妹妹,你這‘竹月宮’可真是冷清的緊那,怎麼這下人們都不在了妹妹還這麼有雅致在這裏獨自彈奏呢?”那個雍容華貴的女人推開門,做作的笑談中暗含的難抑的得意,聽的讓人作嘔的很。
曲子沒斷,叫做雅琴的女子也沒有說話,葉顏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走近門內,如她所料,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看不到她,她像是一個旁觀者,不安的觀看著一場被時間所淹沒的無人知曉的曆史。
葉顏隨著一行人將眼光移向雅琴,她的頭發很美,黑色的頭發如瀑布般垂下,泛著亮澤的光韻,葉顏看不到她的臉,總覺得有一層障礙阻擋在她們之間,什麼都那麼清晰,獨獨那張臉,模糊不清。
就在觸碰到她那雙如玉般光滑的手指時,葉顏如同被一塊巨大的石頭撞到了腦袋一樣,腦子轟然間震響,她看到了戒指,那純黑如墨般的戒指就那麼戴在雅琴右手的食指上,如同是天生就長在她的食指上一般,自然中籠罩著一層神秘莫測的光韻。
葉顏差一點大叫起來,就在她想到衝上去看清楚那戒指的時候,雍貴的女人已然走到了雅琴麵前,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寒霜,冷冷的看著雅琴,同樣的不說話,嘴角彎彎的上撇,一個惡毒的冷笑。葉顏心裏猛的一個激靈,不自覺的為雅琴捏了一把汗。
然,雅琴卻熟視無睹,流動的曲子仍舊從指間如流水般湧出,隻是曲子已變,氣氛也隨之緊張起來,那曲子似緩實急,如綿延之水滔滔湧出。葉顏看不清雅琴的表情,但是葉顏可以感覺的到,她那憎惡的心情,而隨著曲子愈演愈烈,雍貴女人的臉色也越是陰沉。
“雅琴妹妹果然是有的一雙巧手啊,正所謂‘此物隻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回聞’,不正是說這雙巧手麼?姐姐我可是要好好的看看。”雍貴女人忽然說了話,她的語氣雖然溫和,手卻是毫不客氣的拍在古箏上麵,隨之,琴弦‘噶嘣’一聲斷掉,曲子也噶然而止。
周圍忽然陷入了一陣沉默中,雅琴這才緩緩的抬起頭,並沒有看向別人,而是轉頭看向葉顏,在葉顏的眼中,麵貌仍舊模糊不清,但是,她的眼神穿過數個人影直直的射向葉顏,冷冷的,葉顏猛的倒退一步。
難道,她看的見我?
這是葉顏心中唯一閃過的念頭,但是雅琴卻是微微一笑,便轉過了頭,麵對著雍貴的女人。
“姐姐這是怎麼一說,真是折煞了妹妹我了,這曲子隻是興起之作罷了,怎麼能入的了耳呢?”雅琴微微笑著,話是這麼說,卻是沒有站起來,言行舉止中大有不屑之意,說著便輕歎一口氣,輕輕撫摩著古箏,“哎,隻可惜,如今琴已斷,曲也盡了,即便是殘曲,也是奏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