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初春,淺淺輕風。平山山水秀美,仙霧嫋嫋,縱使是再汙濁的人事,似乎也能被這裏的環境所完美融入,不留一絲痕跡。
就跟千裏現在的感受一樣。原本是驚慌不寧,可自被一陌生人拉進屋裏之後,不知怎地就一下子安了心。
俗話說,這便是緣。事實上,這是孽。
因為讓千裏安心的並不是那個拉她進屋的人,而是那個屋內的一方桌角。千裏一個腳軟就摔在了地上,桌角撞破了腦門,這才被動的靜下心來。
拉她的男子站在門口同隔壁臥房的男子站在各自門前說著話,雖然千裏這時已經全然不知。
“誰這麼,啊,沮吳少爺……”壯年男子怒氣衝衝開了門竟看見是帝君的兒子,不由驚了一驚,語氣尷尬的轉了幾個彎,才低低喚了聲名號,便再說不出什麼了。
沮吳倒是鎮定,不知是真是假的咳嗽了兩聲,緩緩道:“曹寅舅父,你不在母親那邊侍候,在這桃李廊作甚?”
那曹寅吱吱嗚嗚,臉頰發紅,不知回些什麼好。沮吳也不理他,自顧地半合上門,卻又停頓良久才吐出一句話:“舅父知道沮吳不是多事的人,但下次遇上旁人後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說罷,獨自關上了門。留了曹寅一人在廊裏冒冷汗。
沮吳轉身回望屋內倒地的千裏,不禁苦笑,心裏嘲著:我這到底是救了她,還是害了她。
沮吳小心地抱起千裏,將她放在自己的床榻上,隨後木立一旁,不知該做些什麼才好。他雖是精通修行與道法,可對女子卻是萬萬沒有任何經驗的,同門師姐妹都是點頭之交,就連師兄弟都沒什麼過分親近的,麵對這個額頭淤青、容色豔麗的小師妹,可實在是沒了法子。
就在沮吳手足無措之時,千裏十分是時候的醒了過來。沮吳不禁大喜過望,隻是素日裏就不是麵目表情十分豐富之人,如此高興,也隻是略微扯了扯嘴角,然後便又不知做些什麼才好了。
千裏醒來後,並不像普通女仙一般大呼頭痛,然後質問沮吳是誰,這是哪裏。千裏隻是抬手摸了摸腦門正中稍稍偏右的不為,輕抽了一口氣,隨後自言自語道:“看來這平山還真是跟我命相不大合啊。”
沮吳怕是從小沒受過這等冷落,便輕輕咳嗽了一聲,以示自己的存在。
千裏聞聲抬頭,疑惑道:“是你拉我進來的?你也太不小心了,可疼呢。”
沮吳大窘,但又不善跟女子接觸,隻能冷冷回答:“我救你也是錯了,那下次就由得你去。”
千裏隻覺得他生氣了,試探的問:“哎呦,別這樣嘛,隻是叫你注意下而已啊。嗯,我該怎麼稱呼你?”
沮吳幹巴巴吐出一句:“沮吳,三師兄。”
千裏樂道:“那小師妹謝過三師兄了,能否請三師兄送我回臥房,這裏每間屋子都一樣,實在是找不回去了。”說完,還望著門口皺了皺眉,仿佛已經迷路了的樣子。
沮吳望著千裏的樣子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油然而生,但又趕緊把這種擾他心神的感覺壓了下去,搖搖頭道:“那你跟我來吧。”
千裏趕忙拎著裙角跟上。
到了千裏的臥房,沮吳抬抬下巴說:“就是這裏了,你進去吧,我還要靜養,有事去找大師姐吧。”說完,拔腳就走。
千裏剛欲進屋,覺察出不對的地方,扭頭衝著沮吳的背影輕喊道:“怎麼你生病了嗎?”
沮吳略頓頓了,沒有回答,徑直回朝自己房裏走去了。
千裏討了個沒趣,也沒再追問,繼續回房枯坐了。
朱厭房內。
“什麼?你看到少爺送那個新來的回房!”朱厭驚道。
曹寅一副“我早就知道”的表情,諂媚的回話:“是啊,還從少爺房裏出來呢。看她那狐媚樣子,一點不像禽族,倒像妖媚。”曹寅完全沒有了當時被沮吳質問時的慌張,隻是一味地陰狠。
朱厭冷冷笑說:“我會找到機會教育一下她的。”
晚飯後,大師姐和四師姐來看千裏。
千裏草草詢問了一下平日的課程,就深感,神仙品階不好混啊。
四師姐快人快語,囑咐千裏:“你生的這樣好看,可要小心師母。她最討厭模樣生的俊俏的仙人,但凡逮到你一點小錯定會懲罰你的。”
大師姐忙到:“別胡說,讓曹寅阿伯聽見了可了得。”
千裏輕聲問:“這個曹寅阿伯是誰啊?”
四師姐說:“他名義上是師母的遠親,實際上就是師母的近身隨從,專為師母辦事的。常調戲一些稍有些姿色的仙婢,討厭極了。”千裏暗想:下午那個壯年男子怕就是曹寅了,好險好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