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柯爾絲篇(2 / 3)

連續七天,她看著他痛苦的隱忍,看他從來沒有到達眼底的笑意,幫他善後,然後為他點染一爐熏香助他安然入睡。

再然後,一起上路,一起戰鬥。

(三)

第一次真正的開始認識魯西夫是在橫穿沙漠的綠洲,伊斯派克的簫聲和魯西夫紛飛的劍光以及曼聲的吟哦在柯爾絲的生命裏定格成永恒。然後在她感覺中強勢到不可戰勝的男子從空中噴血摔落。

“現在,你們可以動手了。”魯西夫倚著樹說。淡漠的聲音仿佛拱手讓出的不是自己的生命。“如果想殺我,現在是最好的機會,你們都有殺我的理由。”

是的,他的哥哥加諸於自己身的痛苦,柯爾絲完全有報複的理由,原本和他一同上路就是為了殺他,而雪影更是為他而來的殺手。

但,兩人沒有動手。不是因為怕他有什麼陰謀,也不是因為一旁準備拚命的伊斯派克,兩人的心裏提不起半點殺機,隻好坐著魔鷹離開。

離開。兩人無語,各自想著心事。為什麼同行多日突然提及這個眾人避而不談的敏感話題?為什麼那麼冰冷的人能吟出那麼悲傷的曲調?為什麼他會知道伊斯派克家傳的簫的名字?為什麼……

解不開的謎團紛擾不散,兩人的目光凝到一處,在對方的眼裏看到同樣的迷惑和同樣的堅決。

再回綠洲,看到的卻是激烈異常的戰鬥。披散著黑色頭發,血紅的雙眼的魯西夫,帶著白色的麵具散發怪異而強大的氣勢的伊斯派克。

她小心翼翼的隱藏自己的身份,她不想被別人看作不老不死的怪物,可是秘密總是有敗露的時候,當她為雪影擋下致命一擊的時候,她就知道或許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沒有人能和這樣的柯爾絲共處,不是隻為了利用自己就是掩飾不掉的厭惡。

明知如此,她的行為依然在理智之前做出了動作,利刃穿透身體,撕裂的痛楚彌漫全身,飛濺的血倒飛而回,傷口沒有絲毫疤痕。

任何的痛楚都沒有她心底的痛楚來的絕望。

但她在如雪般冰冷的雪影臉上找不到半點厭惡的痕跡,隻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即使這樣,還是會痛的吧!

重重堡壘構築的心靈攻勢就因為這一句話坍塌了一個角落,再也無法複原。

(四)

和那個人的重逢是她意想不到的事情,惡夢再度回溯。她所能做的隻有蜷縮在雪影的身後,拽住雪影的衣襟如同溺水的人拽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那個人強大依然,邪惡依然。

來風之牙不過是一時興起,想看看傳說中的淚石,如果知道是這種狀況的話,她寧願遠遠的離開。

一連串的事情把柯爾絲推向崩潰的邊緣,在一個村落裏安定下來的她同克勞蒂、伊斯派克發生了爭執。她不明白為什麼有人可以真心實意的信任魔族,可以把魔族當作朋友。

看似不經世事的克勞蒂莫名其妙的喊了一句“你們就好像受傷的野獸,隻會躲在角落裏舔自己的傷口,別人一接近就張牙舞爪,以為自己才是世界上背負最重痛苦的人,對別人的痛苦視而不見,其實你們——什麼都不是!”之後跑了出去。然後出去的是伊斯派克。

“相信傷害你的人說的話,卻不相信與你朝夕相處的人,你口口聲聲稱為惡魔的人卻不是你所懼怕的人,柯爾絲,你剛才說的都真的是你想說的話嗎?”伊斯派克走之前這樣說道。

真的恨魯西夫嗎?如果魯西夫像他的兄長一樣,那麼她為何會在他的懷裏放肆的喊叫哭泣,為什麼會同他們一起旅行這麼久甚至一同戰鬥?

所有的都是借口。

極少入口的酒一杯一杯的喝,那些話並不是自己的本意。柯爾絲心裏其實一清二楚,她所恨的,不是魯西夫,甚至不是布瑞特,而是被命運詛咒毫無反抗能力的自己。她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無能,再加上對布瑞特的恐懼,累及到一起便是瘋狂的自己。

不能死,不能愛,這樣的自己究竟活的是為了什麼?

她想不明白。一杯一杯的酒滑入喉嚨,神誌變得模糊,如果醉了能給自己解脫,那麼就痛痛快快的大醉一場好了,哪怕隻是須臾的解脫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