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雯何嚐不知道江州一院條件好,她也有心在把母親送到那裏,可這些年為了給父親還債,徐曉峰去年跟同學打架,傷了人又賠了不少錢,已經山窮水盡,家裏根本拿不出來多餘的錢,沉默的看著醫生離開,心情糟透了。
沉默了會兒,徐曉雯走到許頌跟前,感激的說:“謝謝你幫我們還債,這筆錢我們不會白拿,以後我和我媽慢慢還給你。”末了徐曉雯忍不住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許頌打量了徐曉雯幾秒,淡淡的脫口:“許頌!”
許頌?
徐曉雯在心裏默念三遍,記不起母親什麼時候有這樣一個有錢的親戚,看她穿著打扮,完全跟她不是一個層次,有點好奇的問:“那你跟我媽是……”
看來徐曉雯並不知道她的存在,按照幹爸所說,這個人應該是她妹妹,妹妹……用這個詞來形容兩人關係,許頌有點不習慣。
她憋了口氣,鬱結於喉嚨之處,上下兩難,足足過了一分鍾,麵無表情的說:“你母親是我父親的舊人。”
徐曉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看許頌不願多說的樣子,也沒再追問下去。
不一會兒,護士將劉芸推進病房,許頌跟主治醫院了解情況後,再次回到病房。
劉芸已經醒了,看到許頌,目光流轉,眼裏盡是歉疚,徐曉雯注意到母親閃躲的目光,正準備開口問,許頌卻說:“你回去把你媽身份證等以前病例帶過來。”
“不用了,許小姐,我這病還是不麻煩你了。”劉芸想都不想的拒絕。
剛走兩步的徐曉雯停下腳步,看了看許頌,又看了看母親,十分為難。
“你去拿。”許頌再次開口。
徐曉雯離開後,劉芸率先開口,“我不想再拖累你了,這麼多年我知道你日子也不好過,就這樣吧,生死有命,看老天爺安排吧。”
許頌盯著窗外灰蒙蒙的天,半響才說:“我在想小歌見到你,會有多開心。”
聽到這句話,劉芸錯愕的看著許頌,半響張了張嘴,終是沒說什麼。
“小歌不到兩歲你就走了,她對你沒有任何印象,從小到大她特別羨慕那些有媽媽疼愛的人,也不止一次問我,媽媽去哪兒,後來父親過世後,她懂事了很多,不吵不鬧,很乖巧,可我知道,她特別想見媽媽一麵,可她甚至連你長什麼樣,她都不記得。”
許頌說得很慢,聲音也很輕,可每一個字落進劉芸耳裏,如同一顆顆炸彈轟炸而過,不等許頌說完,她早已淚流滿麵。
“我不是個稱職的母親,我不配……”這麼多年的折磨和歉疚在這一刻湧上心頭,劉芸再也抑製不住的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曾經她以為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可這麼多年過去了,年輕時候的事情,卻怎麼也忘不掉,如今她時日無多,越發對當年的事情難以釋懷,尤其是看到許頌之後,那種無處躲藏的悔恨,幾乎把她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