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家的人都知道這次真的到了湯銘的大限。
不僅湯嘉盛、湯子海這些直係的親屬在醫院守著湯老爺子,湯家其他的一些沾親帶故的親友也不時地來醫院或者湯宅探望。
湯嘉盛直接把辦公室搬到了醫院病房的外間。爺爺清醒的時候他就陪著說說話、坐一坐,爺爺睡過去的時候他就到外間處理公事,間或地睡一小覺。
二叔湯子海實在看不下去了,找了個合適的時候讓他回去休息。
“嘉盛啊,你都呆在醫院快一周了,回家去洗個澡睡一覺吧。”
湯嘉盛低頭左右聞了聞身上的味道,一笑說:“還成,沒臭呢,我這幾天在這兒也洗澡換衣服了。”
湯子海莫可奈何地笑:“還是回家裏躺床上能休息得舒服點。”
湯嘉盛往裏間的病房望望,說:“二叔,這個時候呆在這裏我才最舒服最安心。”
湯子海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說話:“嘉盛,公司那邊,還好吧?”
“嗯,比較平穩,至少目前看起來是這樣。”湯嘉盛捏捏眉心,說,“我用一個項目吸引了董事會上的大部分支持,但是……”
“怎麼?”
湯嘉盛看了看時間,說:“但我目前也還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把這個項目推進下去。”
湯子海看了看自己憔悴的侄兒,拍了拍他的肩膀,“嘉盛,不管別的人怎麼想,二叔永遠都站在你這一邊,做你的後盾。”
湯子海絕不是空口說說的。
他名下的湯氏股份比重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董事會中,湯嘉盛一支與“倒湯派”之間的博弈,哪一方獲得了湯子海的支持,哪一方幾乎就是勝券在握。
在如今這場混戰中,許多人用湯家的陳年舊事來遊說湯子海,企圖拉他入夥。
這件事湯嘉盛是知道的,所以,二叔此時給他的承諾至關重要。
所以,湯嘉盛笑著點點頭,說:“好。”
“那就聽話,回去歇歇,以後有你忙的時候,那時你可不能倒下呀!”湯子海繼續勸他。
想到讓助理帶話說在家等他的郭朝陽,湯嘉盛猶豫了。
湯嘉盛的公寓是市中心的一處安靜的兩居室,一間作臥室,一間做書房加客房,布置得很居家,舒服的布藝沙發,大大的窗子,東西放得隨意,但又沒有很淩亂。
郭朝陽看著這樣一間屋子,評價隻有“很湯嘉盛”這個形容詞。
她換了身家居的衣服,在書房的沙發床上躺著看書,看著看著就睡著了。
所以,當她被湯嘉盛溫柔喚醒的時候,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郭朝陽揮開湯嘉盛的手,囈語著說:“別鬧,讓我換個夢再睡會兒。”
“喂,小姐,你是來上海睡覺的嗎?醒醒啦,我們去吃點東西。”湯嘉盛捏著她嬌俏的鼻子說。
這次,郭朝陽是真醒了,她不可置信地看著湯嘉盛,然後很快地,她的目光中滑過一絲悲慟,變得憐憫起來,她輕聲問:“爺爺,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