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1 / 2)

譚寧北來周海澱的香山別墅可不是為了泡溫泉,坐在桑拿間裏,他沒說話,先歎了口氣,“海澱啊,你這是何苦呢?”

周海澱臉上沒有笑容,也沒有其他表情,合眼說:“你指哪件事?”

“所有,從你參合桑家那丫頭的事開始,你就一直在犯傻。”譚寧北比海澱年長幾歲,又一直掌管著星北這麼一個大公司,心智上成熟穩重。雖然同是好哥們兒,但寧北和姚遠不同,他更像是一位兄長。

“老譚啊,你知道東庭吧?”

“嗯,知道,怎麼了?”

周海澱沉吟了下,擺擺手,說:“算了算了,沒事兒。”

“還沒事兒呢,你大半夜把我叫到這大老遠的,就是為了這個東庭吧?”譚寧北打趣他,“你要是再這麼磨磨唧唧的,到時候我可真不管你的事兒了啊。”

周海澱笑了,睜眼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你不會的,我老婆就是你弟妹,你不可能不管。”

“郭朝陽是東庭的?”

“應該說東庭是她的吧。”

譚寧北詫異地說:“東庭酒店的葉總我見過,而且,東庭集團不是杭州吳家麼?”

“你還挺清楚的。”

“星北也有酒店,我多少知道些,隻不過之前沒怎麼打過交道。”

周海澱坐直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地說:“郭朝陽就是東庭吳家的獨生女,小的時候在杭州,叫吳陽。才幾歲的時候被綁架了,那夥人當時已經做了好幾起了,經常收了錢也撕票,匪氣很重,還愛打擊報複,窮凶極惡。所幸的是,吳家報警後救出了吳陽,但小女孩大概是被嚇到了,有些自閉,加上那幫匪徒有人漏網,吳家為了女兒安全,就把她送到了北京的外婆家來養,她就隨了外婆的姓,改名叫郭朝陽。”

譚寧北給他喝彩:“謔,不就談個戀愛嘛,你這背景調查做得可夠深入的。”

“一個剛受完打擊的小女孩,離開家鄉,更名改姓到了北方,和老人一起生活,真不知道她是怎麼適應的,不知道她是怎麼長成現在這樣的,開朗、樂觀、直言快語,讓人歡喜。”周海澱不無感慨地說,“這十幾年間,父母隻偶爾出公差的時候才來看看她,她卻似乎不再是吳家的女兒,而就是想做一個孤零零、無前無後的郭朝陽。”

譚寧北沉聲:“我原以為有個人能讓你忘了卓心同,是件好事,可怎麼聽起來覺得她比卓心同還讓你操心呢?”

“是啊,說句肉麻的話,我頭一次這麼惦念著一個人,如果說我接受局裏的安排,還有什麼掛念的話,那就是她了。她吧,總是很氣人,對我又凶,身材嘛,也挺平的,我怎麼就這麼舍不得她呢?”周海澱這樣一個漢子,說出這番話來,正是詮釋了所謂鐵漢柔情。

譚寧北拍拍他的肩,說:“海澱,我是第一次聽見你用這種語氣說話,溫柔得我都想給你兩下子了。”

周海澱不好意思地笑笑:“你給我兩下子也行,不過你得幫襯著朝陽一點。”

譚寧北認輸地笑了聲:“你啊,這點小事兒沒完沒了的說。不過,你……確定嗎?”

“確定什麼?”周海澱看向他,“她那個人,不是我想確定就能定下來的。”

“哈哈哈哈!你這個吃癟的樣子太難得了!”譚寧北不顧形象地大笑起來,他摸了摸眼角笑出來的幾滴淚,“你到底怎麼想的啊?”

周海澱望天,躊躇了下,開腔說:“我想啊,朝陽她正因為放不下自己的父母,才會這麼一如既往地不願原諒他們。她心裏對‘家’是既有怨念,又有憧憬的。我隻希望以後能給她一個地方,讓她能打造出自己理想中的那麼一個家,可以舒服地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他頓了下,似乎是想象了下這樣的場景,然後點頭說:“嗯,我想,我也就滿足了。”

譚寧北沒回話,而是回味了一會兒,才悠悠地說:“兄弟,你能再重複一遍之前的話嗎?”

“幹嘛?”

“過段時間我婚禮的時候,可以用來致辭。”

郭朝陽又做了那個夢,夢中是一團黑色,有著又濃又厚的玄色的霧,耳邊除了呼嘯的風聲,還有凶惡的大笑聲,像是野獸在窺看著自己的獵物。她一個走著走著,看不見路的盡頭,隻能一直走下去,也不敢回頭,似乎一回頭就會被什麼東西捕捉到而喪命。她捂著胸口,心髒撲通撲通地急速跳著,幾乎要從胸腔中跳出來,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淚還是汗。她不知道自己在被什麼追趕,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逃,為什麼會這麼恐懼……

她知道,自己又要跑到起始點了。每次都是這樣,她會在起點遇見她最不想見的人,她如此努力地跑,其實隻是在轉圈,她會回到盡頭,麵臨最可怕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