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威還在意淫他的商業帝國的宏偉藍圖時,牛車以繞過相國寺,拐進了茶水巷。這是東京城裏雖然不是最大卻是最好的茶市所在。小街並不算長,街道兩旁綠蔭掩遮中店麵不多,店麵的門臉卻都很是氣派。路上行人稀疏,整條街很是幽靜。
牛車緩緩的停住。楊威下了車左右一看,原來牛車沒有停在離著十幾米遠的商鋪門前,而是這個兩扇朱門之前。這時兩扇門緩緩打開,裏麵走出兩個人來。走在前麵的是個三十多歲的男子,頭戴方巾一身書生打扮,跟在後麵的是一個青衣小帽十五六歲的童子。楊威這時身邊左右如同眾星拱月般這書生打扮的人自然不會看錯,徑直的走到楊威身前躬身施禮,口中道;“公子光臨小號,不曾遠迎,失禮之處還望公子莫怪!”楊威這幾天見的人對自己都是非跪即拜,也已是見怪不怪了。隻是此人書生打扮,按珊瑚嬤嬤教的稱謂倒是不能叫掌櫃的了。於是對著此人點頭說;“兄台無須多禮。聽人講,寶號在東京城茶葉行裏乃是翹楚,中秋節快到了,在下想在長輩膝前盡孝就尋到此處,兄台還要幫忙介紹。”這人口中連稱不敢,一邊束手延客。張世偉此時卻搶先進了院門左右看了看,才躬身等候楊威等人先行。書生看到楊威這些人的做派,更是加倍的小心招呼。
在書生殷勤引領下一眾人穿堂過院,此時已來一處精舍。院子裏的仆人早已打開了精舍房門,躬身迎候。精舍坐北朝南全是木質,離地約有一米。楊威和兩個小太監在書生的陪伴下拾階而上。四個侍衛卻在精舍兩旁侍立而戰。精舍之內東西各有兩棵一抱粗的梁柱,木板的牆麵,地麵。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很大的矮幾,矮幾的台麵上嵌著一麵白色玉石,玉石的紋路好似一幅水墨的山水畫。矮幾的北側東側西側各有一張矮榻,供人使用。再靠裏就是一扇極大的屏風,上麵鐫刻著米癲的草書。這個草書楊威自然就不認識了。
書生請楊威在主位坐。楊威口中客氣一下也就居中坐了下來。兩個小太監一左一右跪坐在楊威身後。精舍南麵門兩側的四扇窗已全部打開,此時大概是上午十點多,陽光炙而不烈,入室的清風徐徐吹過,窗對麵一個小小的池塘裏幾棵殘荷在奇石堆徹成的假山之下入眼而來。楊威斜靠在矮榻的扶枕上心中暗想,這人啊但凡是有了錢,在哪都過得錯不了。還別說這後世的審美還是跟現在這兒會學的。差別就是原來去的是西湖,現在人在汴梁而已。放眼眼中一個是湖光水色,一個是一處一景的微縮園林。這人哪,享受起來的時候就沒了準備吃苦的思想覺悟了。
這個書生很是善談。一路上對他家商鋪的介紹雖然不高調,但也把自家貨物的妙處用通俗易懂的故事講的神乎其神。此時又安排下人奉上時鮮的水果,精美的茶點以待貴客。楊威隻是微微笑著頻頻的額首致意。原來在往精舍來的路上張世偉就偷偷告訴了楊威,這種大買賣家招待貴客從不用一般的夥計,往往都是從功名落地的讀書人裏高薪請來的。平日裏也不用守時做事,隻是來了高官顯宦士紳名流,他們讀書人的身份在坐其中,不會讓貴客們覺得失了身份。
不過眼前的這個讀書人楊威倒是很喜歡,不酸腐。要是滿口之乎者也,楊威可就不是這個觀點了。要知道楊威可是連繁體字都認不全的主,就更別提古文字了。(繁體字不完全是古文字)他要是滿口的經文子曰,楊威準抓瞎。也可能是覺得楊威身份雖高,但畢竟年齡小,說出個典故這小家夥在聽不懂,大家都尷尬。於是,白話也挺好。
仆人們在書生的指揮下奉上盤碟盞碗擺滿了茶幾又躬著身退了下去。楊威看著確實有點不好意思,也不知道這個書呆子那個眼睛看自己像是有錢的豪客,他很懷疑身邊的從人被他認了出來,或者幹脆就是提前通知了他們,從而知道自己王爺的身份。要是被他知道自己的打算就是光看不買,會不會直接把自己轟出去。可身邊叫鴻海的小太監卻以為他嫌食物粗糙不願食用。就在一邊用關懷極致的口吻說道;“吃食雖然不合少爺的口味,少爺還是多少用些,自打早兒少爺就沒吃多少東西,又走了這麼大一圈,少爺的身子要是不受用了,回去老夫人可要不依了。”楊威看著這個“善解人意”的小太監,一口氣沒上來差點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