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有學藝者,觸地而安(1 / 1)

原文

梁朝全盛之時,貴遊子弟,多無學術,至於諺雲:“上車不落則著作,體中何如則秘書。”無不熏衣剃麵,傅粉施朱,駕長簷車,跟高齒屐,坐棋子方褥,憑斑絲隱囊,列器玩於左右,從容出入,望若神仙。明經求第,則顧人答策;三九公燕,則假手賦詩。當爾之時,亦快士也。及離亂之後,朝市遷革,銓衡選舉,非複曩者之親;當路秉權,不見昔時之黨。求諸身而無所得,施之世而無所用。被褐而喪珠,失皮而露質,兀若枯木,泊若窮流,鹿獨戎馬之間,轉死溝壑之際。當爾之時,誠駑材也。有學藝者,觸地而安。自荒亂已來,諸見俘虜。雖百世小人,知讀論語、孝經者,尚為人師;雖千載冠冕,不曉書記者,莫不耕田養馬。以此觀之,安可不自勉耶?若能常保數百卷書,千載終不為小人也。

——顏之推《顏氏家訓》

白話

梁朝全盛時期,士族子弟,多數沒有學問,以至有俗讀說:“上車不落就可當著作郎,體中無貨也可做秘書官。”沒有人不講究熏衣剃麵,塗脂抹粉,駕著長簷車,踏著高齒屐,坐著有棋盤圖案的方塊褥子,靠著用染色絲織成的軟囊,左右擺滿了器用玩物,從容地出入,看上去就像神仙一般逍遙,參加選舉官員的考試時,那就雇人回答考試問題;要出席朝廷顯貴的宴會,就請人幫助作文賦詩。在這種環境裏,可以算得上是個“才子佳士”了。等到發生戰亂流離後,朝廷變遷,執掌選拔人才的職位,不再由從前的親屬擔任,當道執政掌權的人裏,也見不到自己當年的私黨了,自身沒有一技之長,也沒有在社會生存的本事,外邊穿著粗麻短衣,內在沒有一點真正的本領,失去外邊的光鮮外表後,露出裏邊的實質,呆得就像段枯木,就像條乾涸的水流,兵荒馬亂時就開始落拓了,在死亡溝壑裏輾轉,在這種時候,真成了駑才。隻有有學問才藝的人,才能隨處可以安身。從戰亂以來,所見被俘虜的,即使世代寒士,懂得讀《論語》、《孝經》的,還能給人家當老師;雖然家裏曆代做大官,不會讀書的,沒有不去耕田養馬的,從這點來看,怎能不自勉呢?如能經常保有幾百卷的書,過上千年也不會成為小人。

家訓史話

古時候,齊國的國君齊宣王愛好音樂,尤其喜歡聽吹竽,手下有三百個善於吹竽的樂師。齊宣王喜歡熱鬧,愛擺排場,總想在人前顯示做國君的威嚴,所以每次聽吹竽的時候,總是叫這300個人在一起合奏給他聽。

有個南郭先生聽說了齊宣王的這個癖好,覺得有機可乘,就跑到齊宣王那裏去,吹噓自己說:“大王啊,我是個有名的樂師,聽過我吹竽的人沒有不被感動的,就是鳥獸聽了也會翩翩起舞,花草聽了也會合著節拍顫動,我願把我的絕技獻給大王。”齊宣王聽得高興,把他也編進那支三百人的吹竽隊中。

這以後,南郭先生就隨那三百人一塊兒合奏給齊宣王聽,和大家一樣享受著優厚的待遇,心裏得意極了。

其實南郭先生壓根兒就不會吹竽。每逢演奏的時候,南郭先生就捧著竽混在隊伍中,人家搖晃身體他也搖晃身體,人家擺頭他也擺頭,臉上裝出一副動情忘我的樣子,看上去和別人一樣吹奏得挺投入,還真瞧不出什麼破綻來。南郭先生就這樣靠著蒙騙混過了一天又一天,不勞而獲地白拿薪水。

但是好景不長,過了幾年,愛聽竽合奏的齊宣王死了,他的兒子齊湣王繼承了王位。齊湣王也愛聽吹竽,可是他和齊宣王不一樣,認為三百人一塊兒吹實在太吵,不如獨奏來得悠揚逍遙。他將讓人輪流來一個個地吹竽給他欣賞。樂師們接到命令後都積極練習,都想一展身手,隻有那個濫竽充數的南郭先生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惶惶不可終日。他想來想去,覺得這次再也混不過去了,隻好連夜收拾行李逃走了。

古訓今鑒

顏之推教育子女不要沽名釣譽,學得真才實學,一技傍身才可安身立命。今天的社會,假的就是假的,最終逃不過實踐的檢驗。我們想要成功,唯一的辦法就是勤奮學習,隻有練就一身過硬的真本領,不管身處何方,環境如何改變,都能經受得住一切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