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坐在馬車上,初藍駕車,一路向京城行去。
隔著轎簾,能聽到外邊的哀歎哭泣之聲。
風微揚,街道之上,哀鴻遍野,百姓臉上昏黃一片,瘦削單薄,愁容滿麵。
有些婦人抱著年幼的孩童癱坐在灼熱的街道上,孩童奄奄一息,昏昏欲睡。
看到身著華麗衣衫的富人,才挪動挪動伸出沾滿塵土與汙漬的手哀聲乞討,卻招來無視或者一頓毒打。
初藍一路駕車疾行,來到這裏繞了繞欲出城門。
馬車簡潔普通,沒有標誌,但卻是內斂的奢華。
一群人看到馬車圍堵上來,初藍拿馬鞭的手微頓,眼前都是些老弱病殘,窮苦老百姓。
布滿黃土的臉上都是乞求期盼,哀傷,初藍有些不忍。
“這種場麵多著呢,哪個都要同情?”千月冰冷的聲音從車內傳出,無情中帶著幾分涼薄。
初藍一震,一甩馬鞭,馬兒一聲長嘶,衝出人群。
一些來不及躲避的人被衝翻在地,受了傷。
出了城門,初藍駕車再不停留,快速的朝京城行去。
果然如千月所說,一路上的難民隨處可見。
哀聲遍地,一片悲慘之景。
來時,因為千月有事要辦,走的小道或者嚴密之處,沒有看到這些難民,回來時,才真正體會到這些百姓的淒慘與絕望。
見的多了,初藍漸漸不再有表情,離開西南地帶,難民少了些,但仍然有些零星的奔波在前往別處的路上。
一路上除了那句話,千月一字未說,初藍也不敢揣測主人的心思,加上當時自己確實有些婦人之仁,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著千月,不敢多問。
初藍其實有些明白主人的心思,天下局勢如今風起雲湧,一不小心災禍難免烽煙四起。
戰火紛飛家破人亡的不止這些,同情不過是多餘的情感。
若因為這些同情引來更大的災禍,將明月樓眾人拖入險境,不免太過愚蠢。
身處風口浪尖之上,不可任性。
四日奔波勞碌,花朝節結束的前一天晚上,千月回到京城明月樓的據點。
一襲白裙上點點灰塵,千月嫌惡的皺眉,伸手拂了下衣角,前往院內。
剛走進院子,紅影一閃。
千月眼光微斂,頓住腳步,月光皎潔,透過密集的樹葉落下斑駁的光斑,千月的麵具冷光閃閃,一襲白裙如籠罩雲霧一般泛著深邃寒光。
“千月。”北夜從陰影處走出,一襲紅衣鬆鬆垮垮的穿在身上,眸色微黯,黝黑如風雨飄搖的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