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林亮,你當年怎麼剛好到冷飲吧?好巧”
林亮不以為意,“巧嗎?看事情要全麵,凡事要從辨證的角度出發”
“什麼意思?”
林亮沒有解釋,轉換話題,“你也太不勝酒量吧,半瓶啤酒而已,臉紅得像猴子屁股”,這時他的手機響起,估計是老朋友打來的,他當著我的麵接通電話開始敘舊,從幼兒園的芝麻綠豆事說起,差點沒把當年尿褲子的事情抖出來,半天後才終於切中要點,“行,老地方見,老規矩”。我對別人的私事不感興趣,一直在努力消滅生蠔,努力裝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但聽林亮說笑話又忍著不笑,是件極度痛苦的事情,憋著憋著再也忍不住,咯咯笑起來。
林亮掛斷電話後,居然質問,“偷聽別人講電話聽說是非常不道德的行為”
“那你到外麵說啊,在朋友麵前分散精神和別人講電話是不禮貌的行為,我剛才深深感覺到自己被故意冷落”
“好吧,我的罪過。為了彌補罪過,今晚請你唱K,怎麼樣”
“不怎麼樣,不去,你知道我的歌喉,一般人無福消受”
“你今晚有事嗎?”看我搖搖頭後,又說,“沒事就跟我走吧,天天下班就悶回宿舍,你快和社會脫節了”
“都是些什麼人啊?我又不認識”
“我的幾個老朋友而已,恰巧路過此地,出來聚聚,我保證9點前送你回家”
我想了想,果果今晚不知道幾點回來,一個人在宿舍怪無聊,出去轉轉也好,就答應下來。
他們約在一家裝潢非常華麗的KTV,房間號叫“蒙地卡羅”。我跟著林亮在狹窄的迷宮裏左轉彎右轉彎,兩邊都是半身鏡子,頭頂是各種顏色詭異的燈光,如果此時有個穿白衣披長發的女生從哪裏轉角冒出來,我一定會大叫。
我說“林亮,怎麼還沒到啊?我都暈了”
林亮頭也不回說,“不好意思,我好象有點迷路,再找找”
“?#¥¥%。。。。。。沒出息”
不知道拐了幾個彎,暈乎乎間我突然看到蒙地卡羅幾個標準漢字,猶如看到耶和華降臨般,“哇哇哇,終於達到新大陸”
那小子居然還好意思反問,“哪裏哪裏”
我沒好氣,直接越過他,跑到蒙地卡羅門口,把門打開,“先生,歡迎您來到西方極樂世界”
房間裏坐著三男三女,齊刷刷望向我,房間此時隻有電視傳來的旋律。我心虛得把頭縮回去,“對不起,對不起,打擾各位”。隻見林亮走進房門,笑嗬嗬和他們打招呼,“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一位男生說,“看到台麵那杯酒沒?老規矩,自覺解決,免得我們強來”
林亮真的非常配合,一口氣喝完,然後回頭提醒仍愣在門邊的我進來,說“這三位壯漢是我的哥兒們,小強,公牛,野獸,在場的女士是他們剛上任或已經上任的女朋友。各位,這位是我的同事兼好朋友,小禾。”
昏暗的燈光下,我弄不清誰和誰,隻得擺出標準的露八顆牙齒的笑容胡亂打招呼。
應該是叫小強的那個,帶頭起哄,“不對吧,你又犯規,我們說好的規矩,女朋友才能帶進場哦。”
林亮避重就輕,“我們剛剛吃完飯,順便一起來玩,人多嘛。算我犯規,再自罰一杯”。我很尷尬,氣惱他也不看看場合就隨便帶我來,礙著這麼多人麵前,我不好意思發作,心裏恨恨的想“出這個門就給你好看”。
一整個晚上,都是他們在唱歌,我隻靜靜聽著,權當看MTV。林亮是典型的麥霸,基本上達到麥不離手的境界。他坐在我旁邊,一首首情歌輪換著唱,中文的,英文的,深情的,搞笑的。終於小強忍不住發飆,“你花癡啊,墜入愛河的死相,胡蝶看到要撞死電視機前”
我千不該萬不該多口問一句,“誰是胡蝶”
“某人前任女朋友”
林亮對著麥克風像鬼魂一般發出極度不滿的聲音,“小強,說什麼呢”
小強馬上識相閉嘴,此後再也沒有提這個叫胡蝶的女人,雖然我很好奇想知道,但也不敢多嘴再問。
臨走前,我上一趟廁所。回到蒙地卡羅,推門一進,聽到野獸深情款款和他女朋友對望,念著那段我無比熟悉的對白,my prayer裏麵祈禱的部分。野獸的發音很純正,幾乎可以亂真,我愣在門口,內心產生強烈的悸動,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那一瞬間我竟然想象到顧濤對著我念那段對白的畫麵。當然,想象是想象,過後又是巨大的落寞。我苦笑,顧濤現在可能會在某個教室認真聽課,或者在某個實驗室勤工儉學,怎麼可能有那種閑情逸致風花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