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結束之後，陳兵被連長和輔導員一起叫進了辦公室，連長親自給他準備了寫檢討的紙和筆，本來想抬手安慰他一下，發現這一米九幾的身高實在是太嚇人，於是他先伸手把人按在了椅子上，才低聲對他說道：“這件事是怎麼回事，我們心裏有底，你也受了委屈，不過就先委屈著吧。”
陳兵抬頭看著他，黑溜溜的眼睛澄澈幹淨，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連長還是看出了三個字為什麼。
連長歎息了一聲，捏了捏他的肩膀。
“有句話你應該很早就聽過了，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就算你知道命令是錯誤的，你也要去執行。這也是命令，就算你覺得委屈，覺得不公平，你都要去做。”
“至於為什麼，這份答案需要你去尋找。”
連長平日裏說話都是連噴帶吼，難得靜下來說幾句話，那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安撫著陳兵躁動不安的心，他的確冷靜了下來，但是他也很確定自己無法再做到像之前那般‘愚蠢’了。
……
這件事發生之後，陳兵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一些，但也更加努力了。
第一學期結束，從興衝衝地踏進大學校園，到現在，終於坎坎坷坷地爬到了年末。
不過他們要參加假期集訓，所以並沒有長假，隻有七天的休息時間，可以選擇回家探親也可以選擇留校訓練。
慕酒自然是要回家的，其他同學也是從來沒有這麼清楚地意識到團圓年是多麼珍貴，早早地訂好了回家的機票車票。
這天，慕酒和洛凱走得算晚的了，宿舍裏隻剩下了陳兵一個。
“兵哥，不回家嗎。”
“嗯。”
慕酒看了一眼他書桌上的東西，有一疊是剛發下來的獎狀，新鮮還熱乎著。
他拿起來隨意翻了一下，問道：“這些都不需要那回家跟你爹媽炫耀炫耀嗎。”
他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好玩的事。
“周嘯說他打死都要回家，兵哥，你知道為什麼嗎。他說要讓他親爹親媽看看日漸消瘦的他，多坑點壓歲錢去遊戲裏養妹子。”
他覺得這是一個特別好笑的笑話，但陳兵隻是微微扯了扯唇角，象征性地給了他一個比苦還難看的笑容。
慕酒盯著一腦袋疑問望過去，陳兵垂著頭，無力地歎了一聲。
“我從小到大就沒有壓歲錢。”
在他們村裏，長輩過年看見小孩兒都會給壓歲錢，但是他會得到，同樣的，父母也要給出去，就相當於一個循環而已，他得到的錢從來都是要還給爸媽的。
當然，他並沒有覺得什麼不滿，隻是因為人生境遇不同罷了。
慕酒把人往自己身邊一拽，不管什麼道理了，直接掏出手機給他看三張機票的訂單。
“反正票已經幫你買了，這次不打折，票價三千五，回不回家看你自己吧。”
“……”
在陳兵的記憶中，飛機一直是屬於有錢人的交通工具，上次有幸買到了一張打折機票，他就忘記了貧富差距，現在看見這一張三千五的機票，才切身實際地體會到貧窮是會限製一個人的想象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