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常見雁門月,酒醒猶沐草原風……
作為一名塞外遊子雖已至耄耋之年,但對故鄉古代州的感情卻仍然是魂牽夢縈刻骨銘心的。故而一接到崔有良弟寄來的文稿,竟在急切的翻閱中由不得老淚縱橫了。
我思念故鄉古代州,更思念摯友崔有良。
往事曆曆在目,我記得我們相識相知已近十五六年了,他給我的第一眼印象便是個謙謙君子,頗具久違了的名士風。原來他不僅僅是個代州的書畫家,而且在文學、曆史、考古、文物鑒賞諸多方麵均有研究,他所以選中代縣博物館作為一生安身立命之地,一幹二十幾年,直至退休。問之,從事文博工作,何以甘之如飴而又樂此不疲呢?答曰:“生為古代州之人,當為守護這座曆史文化名城盡綿薄之力。為了故鄉何憾而有之?”
難怪代州人愛他,我更由衷地敬佩他。
終於他把自己的這部文稿遠天遠地寄到了塞外,並命我為之寫序。這使我頗為感動,也使我不知所措,深感為難。須知,其大作《馮誌沂傳》中之馮誌沂即我馮氏家族的祖先。且不說子孫不肖才疏學淺。這時多虧想起了故鄉忻州市一位縣處級摯友和我的一次談話。他曾告訴我說,他最企盼到了古代州為官一任實現自己的追求:恢複代州的古風貌,重建一座牌坊之城!
這位官員即山西著名詩人賈真。
當時我沉默了,因為據我所知,這些曾遍布於古代州城內的牌坊大多為明清時期馮氏家族建的,並早已毀棄。為了避嫌,我隻推說如今代州隻不過是個全國聞名的貧困小縣,當首先解決溫飽雲雲。誰料他竟以詩人氣質大發感慨了,他說:文化也是一種財富!從周秦漢唐到宋元明清,我們的老祖宗給古代州留下多少財富?怎麼能僅僅靠土皮皮創溫飽呢?放著全國獨一無二的牌坊之城視而不見,不發展旅遊業那才是“捧著金飯碗討飯”呢。比如說“五子登科”在其他地方隻是一種神話或傳說,但在古代州卻把它變成了現實並有牌坊為證。一座牌坊下便有一個故事,如果開發好了定會引來萬千遊人。當然,還有城外的趙杲觀、白仁岩、楊家祠堂、雁門關,城內的阿育王塔、舉世聞名的邊靖樓、保存至今的古代州衙門……最後他告訴我說:老兄!別因為自己姓馮就回避這些牌坊,從廣義上講它們都是姓“代”,屬於古代州!
詩人的願望終未能實現,但卻重又給了我寫序的信心……我的第一個感覺是,有良弟的“知難而上”!要知道,漫長的曆史從來就是“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的,即以解放以來所閃現的文人騷客為例,有的雖也曾紅極一時,但時至今日又有幾人知之?更何況數百年來的曆史人物乎?除了史誌中寥寥數十言的簡述外,往往很難再有尋覓其曆史遺蹤。而作為一位熱愛鄉土的資深學者,他為這部《馮誌沂傳》卻絕對做到了:“事事有史可致,處處有史可查”!真可謂“嘔心瀝血,知難而上”,不但對故鄉負責而且對曆史極其負責。據我所知,為完成這部學術化的著作,有良弟近八年來一直置身於故紙堆裏。涉獵之廣,令人驚歎。從正史到野史,甚至為某一相關的曆史人物竟查遍了遠天遠地的地方史誌。在當今物欲橫流浮躁盛行之時,這種知難而上嚴謹的治學精神確實難能可貴,也是令人敬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