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潘奇水看熱鬧的時候,沒有看懂。之所以沒有看懂,是因為沒有明白其中的道理。
當時,潘奇水聽出來了,當事一方,也就是那個施暴者,指責另一方,也就是陳家女兒。指責她搔首弄姿、水性揚花等等。圍觀眾人,多有附和。
而被指責的陳媽及其女兒,居然並未形成統一戰線。陳媽也跟著對方指責自己的女兒。說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養大,等等。
孤立無援的陳家女兒,就隻能啞口無言,開不了腔了。
潘奇水也是有好奇心的,他對男女方麵的八卦也是有興趣的。聽到指責,就繼續聽了下去,希望能夠聽到一點兒內容。也就是陳家女兒搔首弄姿的實事。
結果卻沒有。潘奇水聽到的事實,就隻有一個。說是這邊的施暴者,有人叫他羅光棍,說羅光棍強了陳家女兒。
這不是潘奇水想要聽到的事實。因為這個事實中,並沒有搔首弄姿的內容。
——
對此,當時又有兩種聲音。
一是承認強了,但強了之後的後果就是,陳家女兒失了貞節,成了殘花敗柳。應該拉出來騎木馬、浸豬籠。這個潘奇水知道,是兩種酷刑。
另一種聲音是不承認。到底是誰說的,潘奇水本來就不認識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承認的聲音說,為什麼羅光棍不強別人,偏偏隻強陳家女兒呢?由此可證,陳家女兒定是勾了羅光棍。
這兩種聲音,潘奇水都不讚同。
前者,因為是被迫,失了身但不失心。並不是淫的婦,因而不應該受到酷刑。
後者,需要證明羅光棍真的就隻強了陳家女兒。事實上,那又是無法證明的。因為很多受害女子會選擇忍氣吞聲。
於是,潘奇水還繼續想著可能另外有什麼事情,去支持陳家女兒搔首弄姿、水性揚花方麵的結論。
結果並沒有,所以潘奇水沒有弄懂。
潘奇水心裏認為,一個人,或許是非觀念有問題。但當時很多人在場,很多人都在附和,因而必然是陳家女兒錯了。但是他們吵來吵去的,就是沒有說出陳家女兒犯錯的事實。
——
今日送米,恰好聽到內幕。
由於三季豆也住在田莊,距離陳家不遠,因而說起事來,能夠指出地名,顯得更加真實。
潘奇水聽來聽去的,似乎犯錯的還是隻有羅光棍,似乎陳家女兒並沒有犯錯。
實在忍不住了,潘奇水就走了上前:“二位大姐,麻煩打擾一下……”
付老太立即解釋:“馬上就完、這邊馬上說完。你別急,我米錢都是準備好了的,很快就給你結帳。”
“不是這個,”潘奇水說,“我是想問,我聽來聽去的,好像那個陳家女兒沒有犯錯呀,怎麼人們就說她搔首弄姿、水性揚花了呢?”
“哦,你說這個,”付老大說,“你想想,正經人家女兒,哪有天黑了還不回家的?她陳家女兒天黑了還在外麵晃蕩,不是明擺著了,給男人以可乘之機麼?”
潘奇水問:“當時不是在雙搶麼?”
“啊對,雙搶!這個就要問三季豆……不不不,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呢,恰好是住在陳家附近的,你叫孟大姐就行了,”付老太又向三季豆介紹,“這位,是米鋪的夥計,這是送米過來的。以前來過,送得還算及時。”
三季豆向潘奇水笑著點了點頭說:“這位大兄弟說得也有道理。當時在雙搶。而陳家媽又身體不好,所有活路都著落在她女兒一個人身上,天黑了,還在地裏幹活,確實是不得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