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王雙定
張行健
對你的敬欽之情始於二十年前那個萬物複蘇的春季。陽光是那般明麗誘人,氛圍是那般和諧溫暖。心城裏滋生著的是春日的蓬勃和對文學事業的美好向往。二十歲出頭的我一邊品讀令人視野大開的《世界文學》,也不放過身邊充滿地域特色的地方刊物。記得在《萬山叢中》那本小小刊物上,牢牢記住了你的名字,你清麗的文筆,你精巧的構思,你所涉獵的對當時的我來說還是十分複雜的社會題材,足以構成對你深深的敬慕。而你的勤奮與刻苦(從你頻頻見諸報刊的文章說明你的才識和執著了)已於無形中在激勵感染著我,成了那個階段,即文學創作準備階段的一個榜樣和楷模。
對你的敬欽之情還有另一重要因素,在後來的日子裏,我了解到你是我父親的上下級同學,無論是高中還是大學裏。父親說,他曾在山西大學的多期牆報上讀到過你的散文和詩歌的。父親毫不費力地居然背出了一個段落。一種對父輩敬重之情油然而生。情感,因了文學,因了你的成績,因了如上的這一層,在一天天地朝你靠攏且漸次地凝重起來。
對你的敬欽之情還在於歲月流逝後的多年裏,當我也拿起筆來走上文學之路後,我們便成了精神上的朋友。在省作協組織的多次體驗生活的活動中,我們一起赴太原南郊,奔河津鋁廠,看喬李楊樹,觀清徐葡萄。在鄉間幽靜的小路上或城市迷人的霓虹下,我們結伴而行,侃侃敘談,談身邊的生活,談社會的發展,談別人談自己,當然說得最多的還是我們骨子裏深愛著的文學。你是一個坦誠而認真的人,麵對許多比你年輕的青年作家和他們的許多風格迥異的作品,你敢坦言自己的不足,自己文學觀念的傳統甚或是老化。能認識到這一點很不容易,特別是對一個已有成就的散文作家,它表明自己的反省與反思,改進與嬗變。這種改變並非不自信的盲目行徑,你並不無目的追逐潮流,你在細心地揣摸和邁步,接納清新與朝氣,保持自我與傳統,而這種傳統裏含有最本質的文化內涵,最具承襲的生命力量。
傳統優秀文化的浸潤使你具有了長者之風,它具規範、寬容、柔韌、謹慎、認真、執著於一體。這樣,在時間的磨礪之下形成了你的人格魅力。這種魅力俱展現在你的文章裏,表現在你的不急不躁、平緩而誘人的訴說中。
展示真實的生活生存狀態是你散文中的一大命題。
新時期文學開始,小說作品以其不可阻擋之勢洶湧成文學的主潮。它們在呼嘯在呐喊在沉思在批判。在社會的波浪裏卷湧起陣陣巨瀾。而散文作品則如同一條弱弱的小溪,許久了還沒從楊朔的模式裏跳出來。苦悶著亦徘徊著。正是中年的你有了自己獨特的思索,並把這種思索真誠地寫出來。你的作品曾得到《山西文學》編輯們的讚譽,說你不僅有散文的筆致,更有一種文本的突破,這在當時委實不易。
把筆觸探伸到自己真實的生存狀態中,並在這個殘酷的真切裏淋漓盡致地揮發,遊刃有餘地展示,是你的散文作品達到了一個高層進境的標誌,也是你關照自身命運訴說自我處境的一個命題。在這一範疇的作品裏,最能表達你的性情的文章,也最能使讀者揪心的作品,當屬《陋室三歎》。